老爷子说的竟然这么绝,什么你死我死的?!听的我心里直打鼓。
张家沟子南边的山后头,是一片密密麻麻立着墓碑的墓地,上面有着人物生平。我在这埋葬了张禾的尸首……
而再往南走,便是乱葬岗——孤魂野鬼流荡的地方。
梆子声在镇口敲过第三遍更声时,我揣着半块冷硬的玉米饼子,一头扎进了夜色里,朝着后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。
墓碑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,透着说不出的诡异。我猫着腰,一个墓碑挨着一个墓碑仔细察看。
张白,甲子年一月初十生辰,乙丑年去世,享年61岁。
李花,甲午年……
突然,“啊——”
一声凄厉的啼哭从远处传来,我吓得一哆嗦,差点摔在地上,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。
哆哆嗦嗦地转过头,定睛一瞧,原来是一只站在歪脖子树上的猫头鹰,正瞪着那双铜铃般的眼睛,虎视眈眈地盯着我。
“呼——”
我长舒一口气,擦了擦额头的冷汗,继续寻找。可几个时辰过去了,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,我却依旧一无所获。
这下可怎么办?墓地里找不到合适的,难道真要去乱葬岗扒坟?可乱葬岗的人,连个名字都没有,更别提生辰了!要不,去别的村子碰碰运气?可万一被人抓住,不把我的腿打折才怪!
此地毕竟是坟墓,邪门得很,多待一刻,我便难受一分。三十六计,走为上计。
在坟地折腾了一夜,此刻我浑身像被抽了筋骨,疲软得厉害。一跨进家门,我连衣裳都没脱,一头栽倒在床上,瞬间便坠入了梦乡。
再次睁眼时,日光已经透过窗户,明晃晃地照在屋内。我简单扒拉了几口饭,便开始绞尽脑汁,琢磨着去哪儿找合适的尸体。
突然,本村刘半仙的身影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。他养小鬼,手段邪乎,没准儿真知道借尸还魂的合适人选。
可这念头刚冒出来,我就打消了。不行不行,绝对不能找他!这人心眼比针还小,坏透了,之前还差点害死老爷子,找他帮忙,不是引狼入室嘛!想到这儿,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。
眼瞅着距离七月十五没剩几天了,可合适的尸首却连个影子都没有,我到底该去哪儿寻呢?正发愁,我瞥见了旁边那匹黑马,突然灵机一动。对了!那阚家客栈的主人,或许能帮上忙。
事不宜迟,我不敢有半分耽搁。趁着天色尚早,我赶忙去集市购置了马鞍,麻溜地绑在马背上,又拉住店伙计,虚心讨教了几个驭马的要点。一切准备妥当,我翻身上马,双腿轻轻一夹马腹,黑马嘶鸣一声,沿着大河向北狂奔而去。
这黑马果然是匹千里良驹,换做平常,一天才能走完的路程,今儿个天刚擦黑,就赶到了。
可等我在这陌生的地方兜兜转转好几圈,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家阚家客栈。
“怪了,明明就该是这块地啊,怎么连个客栈的影子都瞅不见呢?”
我不死心,又来回找了几圈,可天色彻底暗了下来。
我正急躁着。突然,前方一棵枝桠横生的大树下,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若隐若现。
这可是夜半三更,荒郊野岭除了我,怎么还会有人?难不成是和我一样,奔着阚家客栈去的?想到这儿,我也找不着路,正想找个人来问路,我深吸一口气,强装镇定,攥紧缰绳,牵着马小心翼翼地挪步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