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要说——是,长官!大点声,把你吃奶的劲儿使出来!”
“是!长官!是我在抖!”
“为什么抖!”
“因为……”
“你要说——报告!长官!”
“……”
瞿清雨没有见到过肺活量比阿尔维更大的人,这个a1pha军官在凌晨三点、半夜十一点、困乏的下午两点,任何时候都会拉响他们的集合铃。当他们的集合时间过十分钟,他们就要在奥兰长广场上被抽打着跑五公里——阿尔维有一根巨大的电棒,抽在任何人身上都令人头皮麻。
有a1pha私下嘀咕他是个没有教养的野蛮人,被当事人听到,后者嗤笑,把他拎起来离地三寸,在对方惊恐目光中松开手,扯出狰狞面孔:“我不仅没妈没教养,还是个能一拳把你锤进地心的怪物!没听说过吗?我们这些军官都是疯子神经病,军衔越高越他妈疯癫!”
这是有根据的,瞿清雨刚好路过,心想,虫战后患有心理疾病的a1pha士兵高达百分之七十,剩下百分之三十躺在地下。
……这百分之七十里包括信息素紊乱的赫琮山,上校未能幸免,属轻症。
“……好了,小子,把你的裤子换了,尿完尿再来集合。要么,你就夹着尾巴退出!”
深秋,昼夜温差拉大。往往人要凭借强大的意志力从床上坐起来,用最快度整理好自己。林渝再一次张大嘴:“你为什么一点儿不困?你的被子为什么没有缠住你?”
瞿清雨将帽子上的徽章拨正,递给他其中一顶:“医院没有完整的时间。”
更令林渝瑟瑟抖的事情出现了,他们的长官阿尔维中士,不管在一天中的任何时间都同样神采奕奕,精神焕。他的衬衣牢牢扎进裤子里,不知疲倦地在集合点走来走去。
他投在地下的影子像一头巨大的怪兽,要把所有人吞进饕餮一样的身体里。讲话像在念经:“没有人想要训练新兵,没有人想要干这个!他妈——不,中校,我没有讲脏话,好的,今天结束我就去领一千八百字检讨,他妈的!”
他停在瞿清雨面前,后者顿了顿,见他摘了实时通讯耳麦,暴躁:“靠!”
整个连遭受了无差别的人身攻击,从头被挑剔到脚。中士长用平生最丰富的文明词汇问候他们细瘦的胳膊,臃肿的肚子,系成蝴蝶结的鞋带,歪到北太平洋的帽徽。
一滴汗顺着下巴落在鞋尖,瞿清雨忽然想笑。
他漫无边际地想十八岁的赫琮山是不是和他站在同样的位置,一想到这儿,军姿这件事就变了味。他又想起月光清明的淋浴间,对方双手撑在他两侧,在他耳边面无表情说,你的长官是阿尔维,不是我。
“那怎么办?”
瞿清雨亲他。
a1pha军官对他说:“你会走到我身边。”
瞿清雨看他:“你对我很好,但我是个坏人。”
“我也不是好人。”
上校藏住难耐的犬齿,微笑说,“这没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