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,不久之前同祥镇分管工业的副镇长调到了工信局任副局长。私下里我们进行过多次交谈,他在得知我即将赴任同祥镇以后,把同祥镇的官场生态对我揭了底。
在同祥镇,以田镇宇为代表的一些人把持着全镇的煤炭开采,从中渔利谋私。为了不受干扰,他们打击排挤不同声音,把全镇搞得乌烟瘴气。
在我的岗位分工没有明确以前,许太铖代表镇党委和我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。他已经五十七岁,在镇一把手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五年,已经接近了自己仕途的终点,为了安稳地走完这最后一程,他所围绕的工作重心就是:稳定压倒一切。
所以他谈话的中心思想就是一个“稳”
字,言里话外要求我不要打破全镇权力格局的平衡,要有大局观,遇到问题多和田镇宇沟通。
他就差把“你是个副职,要服从正职的领导”
这句话挑明。
我已经清醒地认识到,他作为一个仲裁者的身份,在我和田镇宇起冲突时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倒向田的一边。
接着,镇政府召开了党组会议。田镇宇在会上就他和我们几个副镇长分工进行了明确,我负责分管全镇的工业生产、安全生产和环境保护。
这也算一般惯例的分工,又充分考虑到我曾经在工信局的工作经历,尚属于正常范围内的工作安排。
但我心里比谁都清楚,同祥镇的所谓工业其实就是一些小煤矿。这些矿井生产设施陈旧,安全隐患突出,环境破坏严重。坐在这座火山口上,哪里还有我的安枕之日。
可我却非常开心,因为我就是冲着这座火山口才选择的同祥镇。
没有虎口拔牙的决心,我何必跑来同祥怄这口腌臜气。
平常我吃住在镇政府的招待所里,只有周五下午才能回到县城。同祥位于全县的北部,距离县城也就区区三十多公里。
第一次从同祥回县城,我并没有直接回家,而是到了师父的厂子里。
师父一见到我连话都没来得及说,就当胸给了我一拳。
“好小子,你现在可以了,已经当上官了。”
我说:“师父,我就是当再大的官,不也永远是你徒弟嘛。”
他说:“还算你有良心。我这几天太忙了,没有空闲给你摆庆功宴。你不会就是跑我这来显摆的吧?”
我笑着说:“师父,我没那么小家子气。我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和你商量。”
他说:“别和我卖关子,有屁快放。”
我指了指他摆满杂物的办公室,问道:“你这厂子规模越干越大,空间有些捉襟见肘,就没想换个更大的地方。”
他简单明了地问我:“早就有这个打算,怎么你有更好的地方?”
我把县里准备建设经济开发区的规划简要向他说了,建议他争取第一批入驻。这样既可以以较低的价格拿地,又可以选择交通更便捷的位置。
他非常感兴趣,但一提到这笔巨额投入就有些踌躇不定。
我拍着胸脯对他说:“师父,你放心。钱的事我再帮你想想办法。”
恰在此时,朱清婉打电话过来,约我一起去岳父家吃晚饭。
告别了师父,我又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工信局。
王雁书揶揄着对我说:“关大镇长,你这是回娘家串门呢,还是来开展部门间交流呢?”
我说:“姐,我时间有限,就不和你打情骂俏了。”
她脸色一红,骂了一句:“滚!你个臭流氓。”
我嬉皮笑脸地靠上前,把她杯子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