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仇蛮得了准许,朗声道:“昨夜我夜醉东盛楼,家仆偏躲懒推牌九去了,楠娘子一时找不到送我回家的人,特意等到亥时下刻才歇店。年大人种种说法,皆不大通。除非,年大人也是有了消息,提前埋伏在那处……”
年辛满心慌乱,他万万没想到,这事会闹成这样。他本以为这是桩美差,抓人,封口,咬死了罪证,还是大功一件,却不想半路出来个王大虎,搞成这样子。进,实在是逻辑难以融洽,退,那可是万劫不复之地。他怯怯望向蒙灿,蒙灿也定定瞧着他,两相无言,却一剎拿定了主意。
“巡城营自然是有自己的线人在!”
年辛昂头,迎着章仇蛮的质疑虚虚往前迈了一步,“昨日确是我们早先就埋伏在其中。但线人之事牵涉甚广,所以方才不便说,望诸位见谅。”
“巡城营养线人,已是奇事一件。”
章仇蛮摇扇踱步,“更稀奇的是,这线人竟安插在靖王府。”
说罢,扇柄直打在年辛的软甲上。
“巡城营要维护城中治安,总得有些要紧处的线人,关于此项,朝廷也是有专项拨付的银子可证的。至于章仇大人说的靖王府线人,断不可能是巡城营的人!”
年辛几乎是跳将起来辩解,于王府安插眼线这大逆不道的罪,能将他打入无尽深渊。
“年大人莫急,且听我说完。”
章仇蛮最懂慢刀的妙处,此番要紧时刻不慌不忙地从旁喝了杯茶,吃了块糕点才继续道:“昨日我得知元家小弟被拘,连夜彻查了靖王府,出于本人一点点爱闹腾的私心,刻意将动静弄得大了些,不成想,在杂役居住的庑房里竟发现一男子悬于房梁之上……”
年辛直吞唾沫,偏章仇蛮在此处停下,未过脑子便急不可耐地问:“死了没?”
“年大人好生关切啊。”
章仇蛮讥笑,冲年辛眨眨眼,调皮道:“放心,死得透透的,可说不出什么让大人心惊的话。”
“你会错意了!我正指望他给我撇清干系。”
年辛听罢长舒一口气,发胀的头脑也清明不少。
“年大人不必惋惜,那经年的仵作常说,尸体会说话。”
章仇蛮气定神闲,朝堂上道:“人死了,这条线不会断,查下去总有收获。”
“听你的意思是坚信自裁之人是给元小萌传送密信之人咯。”
农司掌事捻起案桌上的一张纸,缓道:“昨日晚间寺中记事给元小萌录了口供,你且将自裁之人的特征说出来,让我们也好比证一番。”
“仵作来验,知其右腿受过伤,因此行动可能有所牵连,经与其他花匠求证,此人因登高修花前日刚从梯上摔下来过。”
“唔,那便对得上。供词上写了传信人拐弯时肩膀碰擦墙壁的情状,可见是腿疼所致的身体歪斜。”
农司掌事将供词对应处指给蒙灿看,“元小萌昨日宿在安明寺,守备森严,容不得其作假传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