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府,寿春院内。
“老太君,您别急,阿郎待会儿就带着两位小郎君回来给您祝寿。”
竹苕扶着她又坐下,“今儿谢氏的亲眷们都会来,阿郎会给您这个面子的。”
老太君今日打扮得很是雍容贵气,抹额上镶嵌着一粒硕大华贵的红宝石,周遭绣了长寿同春的纹案,只是珠玉华饰越精美,就越衬得她脸上的疲态深重。
“我到了这个岁数,还要什么面子……只求他能体谅体谅我这颗心,把他妹妹的下落告诉我。”
都那么久了,是死是活,人具体又在何处,总该和她说上一句半句。
竹苕听了这话,忙往周遭望了一眼:“你们都下去吧,瞧瞧寿宴上还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。”
屋内的女使们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,屋内顿时又静了几分。
老太君想起去年儿孙们为她贺寿时的和乐场景,再联想至当下的冷清,更是悲从中来。
竹苕替她斟了一杯热茶,轻轻推过去,低声道:“阿郎对自家人还是留了情面的,前端时日梁府不是想抬了人给姑爷冲喜么?可笑那人先前还与咱们阿郎相看过……好在老天也知道她们这样行事太过失礼,姑爷身上生了许多红疹,梁夫人请人来算,便说那姑娘与姑爷的八字不合,生生将人赶出府去了。就这还是梁夫人的自家亲戚呢,竟也狠得下心。”
老太君狐疑地瞥了她一眼:“你是疑心,这事儿是纵微授意做下的?”
梁云贤的腿断了,仕途无望这件事老太君是知道的,她一边觉得痛快,高兴于哄骗得女儿与娘家离心的女婿得了报应,一边又害怕,担心自己那笨女儿也会被长子一视同仁,受那些惨烈苦楚。
竹苕便道:“阿郎心中有气,姑爷遭的罪越多,熙姐儿那一头受到的责难可不就少了么?”
老太君眼睛一亮:“你说的有理。”
有了这个猜测,她的精神变得好了些,“去叫人瞧瞧,大郎二郎爱吃的菜都备好没有。”
儿子怪她,儿媳妇对她也存着怨气,连带着一双乖孙孙也搬到了他们外祖家中,许久没有在她膝下陪着说笑了。
眼看着老太君又要开始唉声叹气,竹苕有些头痛,想再哄哄她,至少不能在客人面前露出异样,不然惹怒了阿郎,大家都没好果子吃。
毕竟,这场寿宴还是夫人提议要办的。竹苕相信,阿郎若不是顾忌着夫人的话,只看他本人的意愿,怎么敢再假惺惺地和老太君上演慈母孝子的戏码。
正巧此时有女使来报,说是阿郎带着夫人还有一双小郎君回来了,正朝着寿春院来呢。
纵微,带着窈娘,还有均晏均霆都回来了?
老太君一时间竟生出些受宠若惊之感,还是竹苕见她愣住,轻轻扶住她的手,笑道:“老太君欢喜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不成?快,去沏壶热茶来,阿郎爱喝白毫银针,可别拿错了,快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