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呢,人老了,胆子也就小了,步子也就慢了,”
汪芙蕖说,“明楼,你说说看,现今的经济题目应该怎么做?”
明楼放下酒杯,细长的眉目在金丝镜片的笼罩下漾着色泽柔和的光彩。汪曼春痴痴地望着他,明楼的优雅举止在她心里活像一幅动人的油画。
“经济,历来就是一个既难做又诱人的题目,”
明楼说,“当前大家瞩目的问题,就是新政府会不会推出一系列的金融新政策,来刺激经济,复苏低迷的股市。不过,经济政策不是靠‘堵’来建设新秩序的,始终要想办法‘疏通’。战时经济萧条,不仅仅是国内独有的,国外也是一样。所以,我个人认为,新政府的金融改革,宁可保守,不宜冒进。”
众人点头,有人说,高论;有人说,高明;有人说,切题。明楼悄悄对汪曼春说:“我实在受不了这里的酸腐气味了,原以为文人堆里才会有臭气熏天的酸味,想不到商人堆里也开始发臭发腐了。”
他说完后,借口去一趟洗手间,走开了。
汪曼春下意识地朝座上的一个貌似商
人的胖子使了个眼色,胖子立刻离席而去。
明楼站在洗漱台前洗手,他微屈着一膝,腰间皮带扣银光耀目,松松地挂着,他嘴里哼着《蓝色的多瑙河》,伸手把金丝眼镜摘下来,对镜子弄着头发。
门开了,一个胖乎乎的男子出现在他身后。明楼知道,他是在座的一名客人,他也知道,这个客人是跟汪曼春一起来“蹭”
饭局的。
“明先生,您好啊。”
胖子很热情。
明楼应付地搭理了一声。
“明先生,您还记得我吧?”
“你是……”
明楼觉得此人很奇怪。
“我是谁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您是谁,”
胖子故弄玄虚地说,“您忘了,您在重庆……您在重庆的时候,可是个大人物啊。”
明楼一下就清楚了,他真是懒得搭理。
胖子看他不说话,越发得意了,靠近他身边,说:“明先生,我记得,您的视力一向是很好的,您故意戴这一副眼镜,是为了伪装自己吧。您再伪装,也伪装不了您的真实面目。您其实是一个军人。我要没猜错,您就是戴老板那里派来做卧底的!”
他拿起明楼的眼镜。
“搁下,”
明楼发话了,“弄坏了,你赔不起。”
胖子哈哈一笑,道:“您说,您这副眼镜除了把您打扮成一个文化人,还能有什么功能?看您稀罕得像一个宝贝。”
明楼快捷地从眼镜框上取下一枚镜片,看了看。胖子趁势也低头来看。明楼一抬手,
一个斜插,顺势就把那一枚薄如利刃的镜片插进了胖子的喉管,动作迅捷有力,准确击杀。
“它还有一个功能,简单,实用。”
明楼对着胖子的脸说。
胖乎乎的男子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侧着身子倒下去,栽倒在明楼的皮鞋尖上。明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,以免和尸体相触。
就在尸体倒下后不到二十秒,洗手间的门被撞开,两名穿着正装的男子冲了进来。
“您没事吧,先生?”
明楼的司机阿诚说。
明楼试着甩了一下手,朝地下一指,说:“我的镜片。”
阿诚赶紧从尸体的喉管上拔出镜片,递给明楼。明楼拿到水管下冲洗,自言自语地说:“好久不练,手生了。”
他把镜片冲洗干净,重新装回眼镜框,吩咐阿诚:“打扫一下,人家还要做生意。”
“是,先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