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们去问路,有个小哥说可以捎我们一程,」萍儿抽噎着说,「我们就上了他们的车。路上他和同伴总在说什麽寨腩渢子什麽大哥二哥,小姐听着感觉他们不是普通人家,就偷偷和我说要找个机会跳车跑,我是跳下来了,可是小姐被他们抓回去了呜呜呜呜。人生地不熟的我也想不到怎麽办,只能来找两位公子,求求你们帮帮忙救救我家小姐吧。」
萧子衿听她提到「寨子」的时候多少已经有了些猜测。
潮州附近有两个让朝廷颇为头疼的匪寨——一个位於潮州和岭东中间的琅山,偏靠潮州,坐两个时辰的马车就能到;一个则在潮州和徐州中间的角山上,坐马车的话有些远,但骑马的话大概只用半天左右。
两个匪窝虽然都在潮州附近,但本着王不见王的原则倒也不大同对方起争执,甚至有时候朝廷来剿匪还会相互通风报信。小丫头虽然是因为胆小没敢报官,但就萧子衿对於潮州的大致了解来说,她即便是报了官可能也没什麽用处——潮州匪患由来已久,若是能解决早就解决了,否则还等大匪窝生小匪窝吗。
只是目前唯一的问题是……
「你们当时去的是哪个方向?」萧子衿问萍儿,「两个寨子相隔甚远,若是走岔了路可少说得来回一天,你们小姐能活下来的可能性那就不大了。」
本来就吓得脸色苍白的小丫头听他这麽一说更加六神无主,尤其是看到萧子衿严肃的表情眼泪「啪啪啪」地就下来了。
从长相上看,萧子衿几乎完美复刻了他母亲陈皇后的脸,乍一看倒是同武帝并不如何相似,只是当他沉下脸冷下表情时,即便是再不知内情的人都能猜到两人是血亲父子——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和大权在握的从容沉稳是没法轻易复制的。
季远之看着他的眼神几乎在发亮。
这几年萧子衿并不知道他,他却一直在暗中观察对方。
毕竟猛兽捕猎之前,总要先了解食物的习性。
他匍匐在黑暗中,垂涎着朝堂上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静王。
当年任性冲动还倔强的少年经过八年,变成了另外的样子,他却并没有失望的感觉,反而更加渴求。
——渴求着将高高在上的明月拉下天幕,让他只能倒映着自己。
季远之摩挲着椅子扶手,想像着对方脖颈间跳动的脉搏和身体的温热,才堪堪压下了自己心头燎原般的妄念。
他知道萧子衿喜欢什麽样的人,而他并不是。
所以在彻底独揽明月之前,他要排除掉一切其他可能性。
他只能是唯一的那个选择。
季远之并不大在乎被抓的白馨语会遭遇什麽,无非就是死或者是生不如死,这些与他何干,若不是对方像陈诺……
他强压下不耐,放轻了声音温柔安抚萍儿:「你先别怕,好好想想。」
他目光里充满了鼓励和温柔,本来被吓哭了的萍儿哽咽着捏着衣角努力地回想:「我记得当时路过了一处庄子,隐隐听他们提到了一嘴,好像是叫平庄。」
「平庄?」季远之又轻柔地问她,「确定吗?」
萍儿犹豫了一会儿後吸溜着鼻涕果断点头:「对,就是平庄。他们当时说『自从引了新种子,平庄的日子看起来好过了不少』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