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栈中,商葵倚在小隔间外的雕花门边,仰头回应:“好。”
公孙昂身体不便,生活起居需要人近身照顾。
从前在六扇门时,这些事有专门的差役负责。
现在离开了六扇门,自然就是由商葵负责。
商葵想,时至今日,公孙昂应是已经信任她了,可即使如此,有一道坎,他仍然坚守着。
他不愿商葵替他宽衣。
连睡觉也是如此,坚决不褪里衣。
即便是洗澡,也一定要店小二来帮忙。
也是因为他的坚持,这一路过来,就算千里奔袭,也是一定要抵达有客栈的城镇才落脚。
若是以前,商葵一定会认为公孙昂太轴。
可现在,不知怎么的,她好像,能理解公孙昂真正的意图?
他似乎是,不愿露出自己的断腿。
为什么自己脑子里会冒出这种理解呢?
“商葵。”
公孙昂忽然开口,打断了商葵的沉思。
“我除了同商阙有关系之外,再无其他?”
公孙昂向来是敏锐的。
那日假天师脱壳前说得话,他虽没有立刻追问,但估计,已经在心里盘算许久了。
商葵默了默:“你不介意你和商阙有关系,还在意其他么?”
公孙昂没作回应,而是让商葵去把店小二叫进来帮忙更衣。
小二来了后,一通叮铃哐啷的收拾,拿了赏钱,千恩万谢的出去了。
公孙昂坐在轮椅上,从隔间里出来,才又接着刚才的话说。
“商阙在知晓了一些事后,你们二人生了争执,随后他先一步离开了雪原。”
商葵回身看他,见他披散着乌,梢湿润的搭在身前一侧。
清水顺着肩头,沿着梢滴落,在黑色的里衣上蜿蜒出一道湿痕。
公孙昂双手交叠着放在腿间,像是在一边思索,一边缓慢地诉说。
“你口中描述的商阙,不像是会轻易弃你而去的,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。”
话到此处,公孙昂沉默了下来,自顾自的寻思起来。
商葵的呼吸也不自觉的放慢,等着他的下文。
半晌后,他倏尔眉梢轻挑,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。
“是那个夺舍的女人,对他说了什么吧。如同她对我说的,暗示你是为了别人接近他的。我和他都是那个人的附属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