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雖然在孤兒院你禍是一件沒少闖,也沒少氣我,而且不過和我相處了半年……但是有的孩子我從他不會說話的時候就接了過來,直到他成年走入社會,之後從此音訊全無的人也不在少數。」
「我看著你從倔的要死的小牛犢子,到如今年輕有為家喻戶曉,卻依舊和二十年前一樣叫我老師,遇到解決不了的東西就來找我,比我自己的孩子還惦記我們,我就知道,你是個長情的孩子。」
「但正因為你長情,所以你痛苦。」陳釗一語點破。
周見唯不解的看向他。
「你曾經和我說過,徐婉婉離你而去的前一晚,你們大吵了一架,你認為是你說了重話,她才拋棄你的。」
周見唯回答道:「是,我說過……沒有她我會過得更好。」
陳釗嘆道:「或許在你說這句話之前,她就已經做好了放棄你的打算,你們的爭吵無非只是加了她的離開而已,畢竟……一位真正的母親是不會因為吵架拌嘴離自己的孩子而去的。」
「……是這樣的嗎?」
陳釗慢悠悠的起身走向書桌,提筆蘸墨繼續他未寫完的書法:「你今天來找我,無非是為了給自己今天的做法尋找一個合理的動機,由此來說服二十年前對她抱有恨意的自己。」
「可是,這世界有些事情的發生根本沒有理由,做了一輩子善事的人暴斃而亡,作惡多端卻壽終正寢。」
「合理嗎?不合理。但是你能說出理由嗎?」
「你今天做了一件大義凜然的事,而有人會強詞奪理的指責你大義凜然往往是偽善。她並沒有對你盡到一個母親應盡的責任,但你今天做的已經仁至義盡,至少自己覺得心安,這就足夠了。」
「如果你還聽老師的話,徐婉婉的事就這樣結束吧,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不久之後熱度也就下去了。」
周見唯笑笑:「老師,娛樂圈這套你現在摸得比我還清。」
陳釗斜眼瞟他:「還不是因為你,不然我一把年紀,天天盯著這個……什麼什麼熱搜……那個瓜幹啥,不就是怕你惹出來事兒。」
「……我才不會惹是生非。」
「過來給我磨墨。」陳釗語氣不佳道。
周見唯看了看自己乾淨的手心,極不情願的拿起墨條研墨。
「這些年,你從沒有向我問過你的生父,我也沒有提起……你應該能猜出大概了吧?」
周見唯研墨的手腕微頓:「……他是什麼時候死的?」
「大概在你剛進孤兒院的時候吧,死於疾病。」
周見唯淡淡的「嗯」了一聲。
「如果之後你又遇見了想不明白的事,還依舊會來問我嗎?」
周見唯不假思索道:「會,因為你是我老師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