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术一听脸上的愁云立马消散,欢喜着应了声“是”
,跑进雪中。
颜喻不喜人多,平时只让方术一人伺候,现在人走了,房中就只剩下他和林痕两人。
沉默片刻,林痕后退一步朝颜喻直身跪下,道:“谢大人派人替我娘诊治,林痕感激不尽。”
“知道就好,”
颜喻受下这一礼,“起来去把门关上。”
林痕这才意识到颜喻穿得不多,而且刚方术正要给他披狐裘,应该是要出门,他没问,连忙起身,把门关上了。
方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,颜喻就坐了回去:“你娘的腿是怎么回事?”
林痕关完门走到颜喻下首,位置与炭火盆靠得很近,脚踝被炭火烤着,渐渐找回暖意,身子也有回温的意思,只是听见这问题时,他眸光重重一颤,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半天的心脏更凉了。
“带我骑马的时候摔的。”
林痕回,声音闷且沉重。
“我七岁那年开始学骑马,同学堂的小孩都有父母陪着,我很羡慕,就央求我娘陪着我骑马看风景,我求了很久她才同意,可我们出去的那天晚上发生了意外,马不知为何突然受了惊往石壁上撞,我娘为护我摔断了腿。”
林痕嗓音艰涩,心有余悸,这是他不能放下的旧事,埋在记忆的深处,时不时作为梦魇鞭挞着他。
他从没主动和人提起过,就算有人询问,他也只是缄默,没想到,今天竟然对着颜喻说了出来。
或许是大喜大悲的情绪涨落之后,他已经匀不出多余的精力去找一个圆满的谎言来糊弄了,又或许是让颜喻见到他最懦弱无助的一面后,这些于他而言一直沉重无比的话题突然变轻了,变得不那么难开口了。
颜喻听完着实惊讶了一下,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,而是因为林痕的阐述和他查到的不一样,或者说,和他猜想的不一样。
林修溯将这件事瞒得很紧,他怕惊动对方,不敢深查,所以这么长时间,也只是查到了一些半真半假的东西,依着仅有的线索,他推测当年之事肯定不简单。
可林痕的交代又如此简单。
这明显不正常。
“就这样?”
他问。
“嗯,就是这样,我记得很清楚。”
林痕老实回答。
颜喻看他不似作伪,没再问下去,但这绝非事实,不然林修溯也不会像捂着惊天秘密似的捂着这件事。
当然,还有一件,那就是陆伏烟仅仅是断了腿,为什么后来又疯了。
仅有的良心作祟,颜喻最终放弃在林痕情绪最脆弱的时候逼问真相,恰好在这时,方术抱着衣裳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