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德川唔了声,坐在客位上,喝了口茶,说“听说你不远千里,将淼子从大安救回来,实乃忠仆,难为你一片赤诚之心,辛苦了。”
李治烽淡淡道“应该的,游子谦跟了我五年,昔年也救过我性命,你们汉人讲究士为知己者死,也是这意思。”
游德川本拟说几句面子上的话,再顺便提醒李治烽,让他自重身份,莫要以恩挟主,孰料李治烽这么一说,竟是把游淼看作自己小弟般的语气,当即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。
半晌厅堂内无话,略显尴尬。
游淼穿过长廊过来,一路
鸟语花香,春日斜斜照了满地,走到半路时,程光武递过来一封信,说“少爷,扬州府里人送来的。”
“什么东西”
游淼心下诧异,信上无标志,也无落款,打开后看了一眼,上面只有一句话“有狐绥绥,在彼淇梁,心之忧矣,之子无裳。”
那字迹一看游淼便险些踉跄是孙舆的字迹。
游淼抄孙舆的书数年,对这字帖般的手书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。当即坐在廊前,仔细咀嚼孙舆这句诗的含义。
有狐绥绥,在彼淇梁,心之忧矣,之子无裳
这是诗经里的一句话,描述一只狐狸在岸边不快不慢,漫不经心地踱步。而女子在对岸唱着歌,担心远去的良人缺少衣服
游淼依稀明白了点,孙舆是让他不要忙着进扬州府,先在对岸观望
他折起信,知道孙舆与他是一个意思。作为先生,他会将乱局为游淼收拾好,这个时候,切忌心急。有了孙舆的默许,游淼心下便有了底,朝厅堂内走去。
厅内谁也不说话,像是各自坐着的木偶,游淼一进去,木偶便都动了起来。游德川似是带着点希冀,又带着点欣慰,表情十分复杂,最后凝在脸上。
“淼子”
王氏当即起身笑道。
“爹。”
游淼先朝游德川点头,又朝王氏淡淡叫了声,“姨娘。”
李治烽看出游淼有点不对劲,以眼神询问,游淼便以眼神回答无事,在厅堂内坐了下来。
游德川咳了声,似是想拿话来说,本来这种场合,游淼至少得行个礼,然而儿子大大咧咧就这么坐了,游德川也拿他没办法。
“大哥呢”
游淼若无其事道,“爹没和大哥一起来”
王氏忙赔笑道“你爹昨夜一晚上也没睡好,左思右想,大早就起来,兴许和你大哥路上错过了。”
“唔。”
游淼点头道,“扬州那边还好罢”
游德川叹了口气,说“淼子,没想到你娘给你的山庄,被你整治成这样了。”
王氏笑道“是哎是哎,真是个风水宝地,当年我就说,淼子一看就是办大事的人,你看才这么几年就”
游淼笑道“李治烽帮的忙,开始我都不想要这块地了,还是他一点点帮我造起来的
。”
李治烽一副没听见的样子,专心地斟茶。
游淼笑着揶揄他,说“喂。”
“嗯。”
李治烽将茶杯放在游淼面前,游淼便拈着茶杯喝了,一时间王氏与游德川都是甚尴尬。王氏眼珠子转了转,又乐呵道“淼子这次回来,可是要当大官儿的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