拱门是大红色的,顶上带有龙凤呈祥的装饰,正中间还贴着金色大字恭贺新郎江永杰,新娘xxx新婚大喜,百年好合。
江永杰正是江景白同父异母的那个弟弟。
民间认为,诸神在小年都上了天,往后六天百无禁忌,做什么都很吉利,江永杰的婚期就是明天小年。
江景白不傻,定在小年结婚绝对是家里故意的,他们清楚江景白不会参加婚礼,但他一定会在小年回家祭拜自己的亲生母亲,不管他是报以什么目的回来的,只要能在乡里乡亲、亲朋好友跟前露上一面,面子上就不会太过难堪。
江景白之所以执意不让南钺跟来,就是江永杰明天结婚的原因。
办了喜事,本村的邻里乡亲和别处的亲朋好友自然齐聚一堂,农村人大多爱嚼舌根,谁家闺女怎么了,谁家儿子干嘛了,屁大的事都能添油加醋侃上大半天。
江景白以前就受过议论,他不想让南钺也成为流水席上的饭间谈资,江景白不在乎自己被编排成什么样子,但是南钺不行,就算那些风言风语这辈子可能都传不进两人耳朵里,南钺也绝对不行。
江景白在第一道拱门下站住,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,五点二十分,南钺估计还在工作,他没拨电话,打算只条报平安的消息。
字句才拼写一半,南钺的电话先打来了。
江景白一笑,很快接起,边走边说“我刚下车,正要给你消息呢,你那边忙完了吗”
“嗯,差不多。”
南钺的声音里穿插着一段刻意放轻的键盘声,“怎么这么晚才到堵车了”
江景白答“路上没怎么堵,只是打不到出租,城乡公交也晚点了。”
小县城的出租和公交没大城市正规,过年期间出租车大都不愿往乡下跑,回程接不到其他乘客不说,路上耽误的那点时间足够在县城多赚好些单了,得不偿失。而城乡公交也为了多多拉客,故意压点跑慢。
但凡春节前后坐车方便一点,江景白晚上也不会去老家暂住,实在是没车可打,各地风俗不同,这里的祭拜应在早上八九点钟,如果在县城酒店歇下,次日很大可能会赶不上时间。
“那你还不让毕方送你”
南钺差点被气笑了。
毕方是南钺的专职司机,和江景白也是老熟人了。
“这么远的地方,让他跟来做什么”
江景白道。
毕方太太上个月怀了二胎,孕吐正厉害,毕方接送江景白时喜欢和他聊天,常常谈到准妈妈的辛苦,江景白知道他心疼老婆,不想给他多添加班时间。
“你就别担心啦,真拿我当小孩子看啊,以前我都是这样坐车过来的,没有接送的必要。”
江景白被风吹得眯了眯眼,“你先处理工作吧,睡前我再打给你。”
南钺“视频。”
“好,”
江景白笑,“睡前我们视频。”
挂了电话,江景白开始加快脚步。
明天一早就得迎亲,家里早做好了万全准备,门口垒了灶,搭了流水席的大棚,入眼便是一片刺眼的红“囍”
。
江景白到时,江永杰在给过来帮忙的师傅们递烟,他烟还没递完,抬眼便见一位身形颀长的青年缓步走来,清爽漂亮得同周围很是格格不入。
江永杰一怔,随即面上一喜,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的,急急把烟盒塞给领头,忙抬腿迎上去,到了江景白面前又局促起来,小心翼翼地唤道“哥,你回来了。”
江景白没说话,只淡淡对他笑了一下。
江永杰心知自己这位哥哥和家里掰成这样,跟自己小时候做过的那堆混蛋事脱不了关系,江景白只要回来,他就鞍前马后的尽力弥补,从来不敢认为对方态度不好,今天也是寸步不离地和江景白一起进了大门。
院子里,江民生和崔霞正兴致勃勃地与邻居谈论将要过门的儿媳妇。
江永杰扬声“爸,妈,哥回来了”
于是站在那里的几个人同时扭头,目光齐刷刷落到江景白身上。
“回来啦,”
许久不见的儿子回家,江民生眼底的喜悦没有造假,“路上怎么样没堵车吧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