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头一下子严肃起来,“我上次见到这东西还是一张照片,刚开始我还怀疑是不是真的,我有个老朋友执着它很多年了,没想到这辈子能让我真的捧在手里,这么真真切切地再见一次。”
我立刻抓住了这话里的重点,往前探身,趁老头一个擦老花镜的功夫就把他手里的匣子抢了过来,放在桌子底下用软布重新包好。
“哎!不是”
老头反应比较慢,一捞没捞着,有些懊恼,“你开个价儿吧,这匣子我买了。”
我对他说:“这匣子以前是我的,既然现在又被人送还给我了,那么它还是我的,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东西,非卖品。”
老头一听就炸毛了,也不知道是我哪句话说错得罪了他,只见他重重拍了下桌子,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他骂道:
“不是我说你年纪看着也不大,怎么这么小就说瞎话不打草稿呢!亏我刚开始还想确认过这匣子后就找个由头跟你谈个正经买卖,现在一看,我呸!从小就知道坑蒙拐骗说这匣子是你们家的,你就不怕苍天在上出门遭报应吗?!”
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,我倒是逻辑清晰了不少,这老头似乎非常确信这匣子绝不可能是我祖传的物件,但匣子我确实是从我外公的柜子里给开出来的,在我这里的确算半个祖传,总不能是外公拿了别人家的东西吧?
我外公绝对不是这样的人。
“你知道这东西的来历?”
我问。
老头冷哼了一声:“你一个小屁孩儿,我懒得搭理你,我不管那个把匣子放进你包里的是不是你同伙,现在我告诉你这东西的价值非常高,它关乎到许多人的性命!你懂不懂?”
我不打算跟这老头在这儿拉扯打哑迷了,我意识到他知道的东西比我知道的根本不是一个量级,索性现在敞开了聊,我知道的那点儿东西也没什么太大价值,所以还是由我来开诚布公比较好。
我把匣子重新放置到桌上,换了个称呼问:“不知道刚才是哪句话怎么得罪了您,我先在这儿给您赔个礼,我是纯外行一个,有些道上的东西实在不太熟悉,但这匣子确实是我祖辈的遗物。”
“遗物?我就不信你们祖宗这么大能耐,你哪个道上的,报个名儿我听听。”
看我态度谦卑起来,老头那充大辈的气焰一下子就上来了,他把自己马褂抻平了,二郎腿一翘,一脸目中无人的气势。
只一下,我身边那当兵的火气就冲上来了:“嘿!你这老骗子,还在这儿拿大起来了!”
我怕他一拳上去给老头揍残了,到时候不仅什么都问不出来,还得白丢一笔医药费,所以我赶紧拦住他,连连对他抱拳:“壮士壮士,刚才的事情非常感谢,接下来的你不用管,坐着就成。”
我没等他回答就又回头看着那老头,想来我外公在外八行也是相当有名的,看老头这岁数,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是我外公在中原混得最为风生水起的时刻,说了名字不认得我就真的认栽了。
“我祖籍河南确山,姓甘,我外公以前被很多人称作‘八尺龙’,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,我也不知道道上都是怎么报名号的,我讲大白话,您别介意啊。”
我自认为语气还是挺诚恳的。
“谁?!你姓什么?”
老头忽然坐直了。
我其实很怕这些神神叨叨的人,就往后缩了缩脖子,回到:“姓甘,我外公是甘如魁,前几年过世了,您应该认识他吧?”
老头像是豁然开朗一样,浑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松弛了下去,他一手扶着桌子,眼睛里忽然就失去了聚焦。看这样子,应该是认识,说不定以前交际还不少。
于是我静等了两分钟,这才听老头摸了摸自己的顶,像是在回忆什么,然后眼睛才再度恢复了神采,他之后开始仔细打量我,喃喃道:
“难怪,难怪我总觉得你这个人很熟悉,跟甘如魁年轻时那臭驴脾气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