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来没去了解过历任魔尊是如何死的,连他爹的都没有,不只是因为与他无关,而是打心底里对死有着不可名状的畏惧。
殷长老从小就告诉他,死是很可怕的事情,比被赤血珠带来的折磨还要可怕一百倍,一千倍。
赤血珠折磨起人来,都已经那麽疼了,那真正的死亡,该多可怕啊。
不能死。
每次一次入魔,他心里便只有这一个念头,不就是区区一颗赤血珠,只要驯服它,便不会死了。
待他天下成名,并制服赤血珠後,以为可以安稳度日了,谁知又突然冒出一本书,告诉他日後会死的多麽凄惨。
心底那杯埋藏许久的恐惧感再次冒了出来。
「我知道。」云渡低声道,「你怕死,你在什麽时候都想活下去。这一点,我不如你。」
「也不尽然。」危辛笑了笑。
这一次,他是真想过就这样死了也挺好。
对死的恐惧感好像已经没有那麽强了。
「死了还有你陪葬呢。」他故作阴狠地说道。
「嗯,我陪你。」
危辛脸庞被蹭了蹭,云渡竟然贴上了他的脸。
他怔了怔,眼前一片赤红,无法看见对方说这句「我陪你」时的表情,就更无从得知对方到底是怀着什麽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。
说了这麽久的话,危辛又疲惫地睡过去了。
这一次昏睡过程中,精神好了许多,也没什麽噩梦来打扰。
只是偶尔听见云渡进出关门的声音,给他输送灵力,再擦擦汗,甚至有一次还为他梳发。
他蓦地想起上一次这麽被人照料,还是在第一次雷劫失败後,被一个凡人所救。
当时的他也是昏迷不清,那凡人将他捡回去,每日给他擦汗洗衣,还喂他吃东西。
他又看不见,只能每天张张嘴,一会嫌饭菜不好吃,一会嫌按摩力道不够,可是不管他怎麽说,对方都毫无怨言。
因为是个哑巴。
他整日躺在床上,无趣得紧,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,自顾自说一些有的没的。
说起玄玑宗开遍满山的花草,说起又当爹又当娘但罗嗦的殷长老,说起他威武不凡的事迹。
结果有一天,哑巴在他手心写下几个字,告诉他要暂时离家一趟。
他也没什麽送的,就掏了几张催因符递给对方:「日後有事需要求我的话,就在这符纸上面写下来,然後烧掉,我便会知晓了。」
後来哑巴再也没回来,是一个姑娘路过,见他躺在床上,惊道:「你丶你是危辛吧?!」
「我不是。」
「你就是,你跟哥哥打架的时候我见过你。」
「你哥哥是谁?」
「阎修。」
危辛心道完了,他上次可把阎修打的不轻,这丫头还不得一刀捅了他,为他哥报仇啊。
「你是不是受伤了?」姑娘走上前,小声问道,「如果我把你带回玄玑宗,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对我哥哥下那麽重的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