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都有必须坚守的,不能放弃的,无法割舍的。
当底线退至退无可退之时,能够放弃的只有彼此。
而夏德里安选择了一种最愚蠢、也最温柔的成全方式。
这是爱欲的尽头,每个人最无可撼动的底线在此时浮现。
但这也是爱欲的起点,正因这最无可撼动的本质自我,个体才具备接纳他者的资格。
他们用最绝情的方式体谅对方,从而达成最绝望的谅解。
艾西礼久久没有说话。
他看着夏德里安,忽然想到阿斯塔长桥下的水面。
蓝色的、倒映着熊熊大火的水面。
一如他此时倒映着夏德里安红的双眼。
艾西礼突然叫了一声:“老师。”
他们在星空下对视。
很久,艾西礼张口,轻声地问了一句话。
您,爱我吗?
艾西礼从前从未问过这个问题,他曾以为自己永远不需要问出这个问题。
夏德里安叹了口气,而后说:“弗拉基米尔,不要自欺欺人。”
他隔着几步远,声音从风中传过来,“我知道,爱,这个词于你而言是极具说服力的辩词,所以我永远小心使用,甚至,不使用。”
这未必不是最克制的一种珍重。
“我不会说出你想听的那句话。”
夏德里安笑了笑,“或者说你现在应当惧怕听到那句话吧。”
“我们都知道如果我真的说出了那句话,你或许就走不了了。”
他给予他最残忍的为难,又送给他最温柔的成全。
夏德里安走到艾西礼面前,对他说:“伸手。”
艾西礼伸出手,夏德里安将车钥匙放在他的手心。
黑暗中,夏德里安松开钥匙,接着非常准确地握住了艾西礼的左腕。
艾西礼一抖,立刻就要往后撤,却被夏德里安死死握住。
夏德里安慢慢将手盖上去,笼在艾西礼的手背上。
他们双手交叠,肉贴着肉。
夏德里安保持着这个动作,捂了很久,直到艾西礼的手不再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