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远的,在那突兀的岩石上,坐着一个纤瘦的人影,如一只白色的孤鸿栖息在那里,一动不动地眺望着西边的云山。
玱玹捏着绿色匣子的手紧了紧,眼角痉挛了一下。
他慢慢地走到她身边,挨着她坐了下来。隔着夜色,他终于可以鼓起勇气走近她的身旁。
小夭没有看他,也没有说话,他们就这么坐在同一个夜里,不言不语地望着远处流动的暗白色的云雾。
“你,怎么可以那么地折磨他!”
小夭的声音里充满了悲哀:“你知道情人蛊的感应,为了引我出来,竟不惜给他用那么可怕的毒!终日地,一刻不停地折磨他!”
“玱玹,你如何对我都无所谓,但你这么对他,我,绝不原谅你!”
小夭的声音很轻,却如一把利剑扎入了玱玹的胸膛。
他无声地笑了:“你可以为了他决绝地说不原谅,也可以为了救他不惜一切,那我呢?你可曾愿意来救我一次?”
玱玹扭头瞅了一眼小夭,自嘲道:“如果那晚,是我中了那情欲之毒,你,是否也可如那般来救我?你,可以吗?”
小夭蹙紧了眉头。
“我,不想做你的哥哥,”
玱玹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苦:“在我重新找到你的那一刻,在清水镇,在五神山,我就不是一个哥哥了,我只是这世间一个渴望,爱慕的男子而已。”
“只不过那时的我,朝不保夕,处境艰难,没有资格追求你,也没有法子给你可倚仗的生活。”
小夭忽就笑了:“璟那时难道就有资格吗?可他,开口让我等了,他对我诉说了他的心意。而你,只在做我的哥哥,既然选择了做哥哥,就不该再旁生别的想法,更不应该因此去害别人!”
“你问我那晚会不会救你?”
小夭淡淡地说道:“我不会,即便你因此会死,我也不会如那般来救你,因为你是哥哥!”
玱玹笑了,他看着月亮下自己的影子,笑得怆凉而寂寞。
两百年了,他用尽了全力想去抓住她,为了她不顾一切,疯魔而痴狂。可在小夭心中,自己连被爱的资格都不曾有过,他至始至终只是一个哥哥而已!
可既是哥哥,又为什么要对他说,长大后要嫁给他呢?为什么给了他一个想要她的梦?
他对她的爱已积累得太多太多,他对她的幻想早已不再是一个哥哥。在他宠幸过宣贵妃之后,一切都已经迟了,那些爱已经长进了骨髓,有了自己的欲望和根,他,再也做不成她的哥哥了!
玱玹紧紧捏着那个绿色的小匣子,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又看着小夭直笑,他笑着,犹豫着,忽就回转身,趔趔趄趄地奔进了夜色。
清宁殿的烛光通明地亮着,玱玹走进寝殿的时候,阿念正大咧咧地坐在桌案边,咬牙挑眉地绣着个什么。
看见玱玹失魂落魄她呆立在门边,她嘿嘿一笑,晃了晃手中的物件道:“以前给你绣的那个荷包,你早就丢了吧,我决定重新再给你做一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