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除云崖村,可还有别的什么人为那八字丧命?那些乞丐呢?”
恍惚间,李嬅好似看见什么若有若无的东西在房顶上飘忽,那当然是她悲痛之下的幻觉,然,她知道,真有什么魂魄朝她索命,也并不为过。
罗笙自忖一阵,认真道:“并未收到消息,想来只有云崖村出事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
因情绪的变换,红肿的半边脸撕扯般地疼痛着,李嬅便也如罗笙般垂,她的眼泪打湿双膝前的地毯。
她是时常哭的,在江振或是别的什么人面前装疯卖傻,她能在她需要的时候泪如雨下,那是她为生存而练就的本事。
而此刻落泪,却是真真切切地伤心,她真真切切为云崖村不幸的村民而悲伤,她真真切切为她自己悲伤。
她错了,她千错万错!
她要王三刻那石头,是料定新帝的人寻不出石头上的字究竟从何而来,新帝一向伪善,她以为,为维护仁君之名,即便那八字在晟京传开,即便查出最初是乞丐将京郊挖出怪石的消息传回晟京,她已为乞丐编过理由,乞丐们说是无意路过看见,才将消息传回京中,再求饶几句,或是被辱骂几句,或是被拖到官府打几棒子,也就了事了。乞丐们为她做事,她也不会亏待乞丐,她事先就与罗笙说过,该给的补偿,是定会给的。
就连云崖村也是,她以为云崖村的村民本就无辜,大理寺官员也不是个个不分是非,无非也就是口头责备几句,不会有多大的事。
原来一切都只是她以为,她自认自己对贴身宫女下毒,已是恶毒,哪知,江振那畜生比她更狠。
为何这场祸事,偏要降临在最无辜的云崖村!
忧患意识曾叫她思考过若是乞丐或是罗笙他们因她而有不虞之变,她该如何自处,可她从没想过云崖村的村民会卷入其中。
那是活生生的人啊,江振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?他怎能下此毒手!
可笑她居然被新帝赐婚给江振那个魔鬼,可笑就在不久前,她还昧着良心、忍着恶心挽留他。
他究竟是如何做到在大开杀戒后,没有半点后怕,就像是什么也不曾生过一般?
……
默然许久后,李嬅逼迫自己不再沉溺于痛苦,逼迫自己往前看,她问:“那孩子呢?”
“那孩子,就在这座酒楼中,此刻应是睡下了,属下领殿下去见他。”
罗笙将肩上披着的衣物重新穿好,正要起身,李嬅哀伤地摆摆手,“我不忍去见他,日后你好生照顾。”
“唯。”
罗笙点点头,接下任命。
那孩子是云崖村的遗孤,是他亲自救出来的,那个孩子是他此后无法甩开的责任,其实,就算公主不说什么,他也会将那孩子视若亲子。
“兴许,云崖村还有别人幸存,代我多去瞧瞧,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