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她这具身子已是强弩之末,但喜盛仍是害怕。
「微臣乃兵部尚书之义子,奉圣上遗命,护送公主还朝。」张潜见喜盛那双泪眼中盛满的畏惧,抿了抿唇,单膝跪在了她的跟前。
是裴公的那个义子。
喜盛有所耳闻,但没怎麽见过,只知道这人是父皇豢养的鹰犬,被封为安佑卫指挥使,铁血手腕,指哪杀哪,从无失误。
知道了他非歹人,喜盛放松了警惕,看着那高大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跪坐一团,颇有些无措:「张大人,快些起来吧。」
「微臣受皇命而来,请公主迅速收整行装,与微臣归朝。」张潜闻声,便站起了身,看着那蒲柳般柔弱的小公主,丝毫未曾犹豫。
张潜的声音有些哑,好像很久没有被水温润过,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。
喜盛那双湿漉漉的杏眼落到了张潜身上,目光一顿。
回朝。。。
多美好的两个字。
可她身上是有寒症的,这些时日,回龙观里的情况并不比上京好,她已经停药两个月了,如今这样的寒冬,若不是期盼着上京的消息,她恐怕早就撑不过去了。
对於她来说,死在回朝的路上耽搁时间,还不如留在观中。
「张大人,我有话同你说。」喜盛想着,边将手往前探了探。
她那双枯瘦的手就搭在空中,张潜一愣,见喜盛的意思,上前将她扶起。
「公主您的腿。。。」喜盛有寒症,诗画对她的身体很清楚,且医师也嘱咐她不要再用腿,因此诗画有些为难。
「我已经许久没有走过路了,再走一回也不成吗?」诗画是嬢嬢身边的人,嬢嬢走後,诗画便一直跟着喜盛。
这会儿喜盛见诗画不肯,两行清泪也从眼底往下掉。
诗画实实在在被喜盛拿捏着,瞧张潜能支的住喜盛,只好允了。
喜盛是要支开诗画,因此与张潜出了抱厦中。
外面风雪大,不比抱厦里暖和,喜盛迎着刮得人脸疼的风雪,每一步都像踏在针尖上,也亏得身边有张潜这样一个支撑点,才没有让她跌进雪中。
喜盛撑着张潜走了段路,方才停住了脚步:「指挥使是兵部之人,可知京中境况是如何?」
「韩老将军在京抵抗。」张潜答道。
「那你手下兵力数目是多少?」喜盛看着沉着脸色的张潜,低声问道。
「四万。」张潜云里雾里的听着喜盛问的这些问题,心下只想着带喜盛离开。
看着张潜仍旧云淡风轻的模样,喜盛忽然有些不忿:「你可知这四万兵马,若驰援上京,里应外合,尚有拯救上京的机会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