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有什么出身不凡,哥哥都不敢这么说,你倒是会瞎说。”
我忍不住怪罪了一句。
“是我说错话了。”
那小丫头连忙跪下,瑟瑟发抖。
“你起来吧,以后莫这样了。”
我也不愿意当什么恶人,不愿意见到旁人这般伏低做小。
小丫头站起身,连忙点头称是。
我叹息一声,想起了自己幼时的岁月。但凡有人注视我,便是带着鄙夷,轻蔑,甚至古怪。好说话的偷偷议论两句就走远了,不好说话的,甚至会骂我打我。
我明白的,他们讨厌一个穿得破破烂烂,每日闷头不会说话,还跟一只诡异兔子自言自语的怪丫头。
我何德何能,如今能这般金贵了?
我与眼前的小丫头,又有什么不同,谁不是爹妈生的呢,却偏生是她来听我使唤?我并不比她多长了两个脑袋。
命运真是不公平!
看着那担心自己说错话而紧张兮兮的小丫头,我又道:“你小时候也会做这些吗?比如血肠,是你爹娘教你做的?”
“我阿爸会出去放牧,阿妈就在家里挤奶,做糌粑。血肠是姐姐带着我做,教会我的。”
她终于学会了规规矩矩说话,不再胡扯有的没的。
“你还会什么?”
“农家牧民会的,我大多都会。从很小都帮着家里干活了,哥哥们会跟着阿爸去放牧,姐妹们就在家里做农活,什么都做。”
“那你怎么来了大明若宫?你的爹娘哥哥呢?”
“这……”
小丫头犹豫了一下。
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个人家事哪里又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呢?况且,人家未必想说出来呢。
“你不想说,那便不用说了。我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,好奇问问罢了,也没什么别的意思。”
我说道,“你莫要介怀。”
“小姐——”
我摇摇头,一边吃着饭,一边沉浸在回忆里。
我做的血肠虽没盐味,也总有人来偷。有时候逮住了小偷,对方又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,反倒成了我被打。
去抓人家,被一脚踢开,什么反抗也做不到。
从记事起我就已经住在阿林婆婆家,每日替她养蚕,喂鸡,或去山中搜集一些柴火来烧。阿林婆婆年龄太大,我又太小,我们从不去集市,家中需要买点什么,都只能托邻村的人去带。
就这样,人家还不是百般嫌弃。不多塞两个橘子,几捆草药,人家都是不肯的。
“下次记得去山里多摘些山核桃过来,我年龄大了,比不上小孩子,爬树也利索些。”
我回头看她。
大婶笑得一脸灿烂,“这可比什么橘子,草药好使多了,便是不吃,拿去集市上也能卖钱呢。”
她那个小儿子躲在屋子里,偷偷冲我做鬼脸。
这个大婶,怕是不知道山里的豺狼和毒蛇有多吓人?说什么年龄大了,自己不也有个儿子吗?上回还用竹棒子敲我来着。
可是,若不找他们,谁替我们去集市采买家用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