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邻村的人,我并不太熟,只记得好似这个大婶是姓王的,平日也不来阿林婆婆家闲坐,便说过几句话,他们也不爱理会我,自然更是生疏了。
这样一来,我年幼时真真能时常讲上话的,只阿林婆婆一人,加之没有外出的机会,见过的世面少之又少,实在孤独寂寞。
除了砍柴喂鸡,便只有布花儿和那只大黄牛了。
我看着旁边的桑杰,忍不住问道:“桑杰,你也会砍柴喂鸡吗?也会牵着大黄牛出去吃草吗?”
桑杰摇摇头,“不会。”
我大为失落。
片刻后又开朗起来,“是呀,其实我也只做到了十三岁,之后的日子,便大为不同了。”
十三岁那年,婆婆突然病重。说起来,她一直都有严重的风寒,往些日子我都是去山上采些药熬了给她喝,好好坏坏总是不够利索。
到冬天寒凉,她便彻底躺在床上了。
“咳咳,茉儿,你过来,你到床边来。”
婆婆咳嗽着唤我,从旧被窝里伸出那双枯槁的手。
“婆婆,你怎么了?”
我原本在为她煎药,那些药是白日里山上采的,专治风寒。
“茉儿,我怕是快不行了。跟着我这个病怏怏的老太婆,连累你被人欺负,是我对不起你啊。”
婆婆竟开始用那虚弱的声音跟我道歉。
我惊呆了,立马放下手里的活,跑到床边蹲下身子,忙不迭道:“这是什么话?我是婆婆捡来的,若不是婆婆收养我,我早已经饿死了。”
阿林婆婆摇了摇头,像是交代后事一般,突然说道:“你去最里面的柜子里,翻出那一团襁褓来,那是你的东西,咳咳……是我捡到你时,唯一陪着你的东西。”
她一边咳嗽着,一边握紧了我的手,“我死后,你或许可以去试试看,能不能找到你的爹娘,或者你的亲人,咳咳……总也不至于……无依无靠,被人欺负了去。”
“不不,阿林婆婆,我只有你一个亲人。你不能死呜呜呜。”
我吓得浑身打颤,“你不会有事的,我去给你找大夫来看。”
“咱们哪里有钱找大夫,咳咳……”
“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我焦急道。
“我不行了,茉儿,你……”
婆婆咳嗽了两声,渐渐不再说话,像是已经昏死过去。
“你不会有事的,我马上去城里找大夫,找人给你看病!”
我翻箱倒柜,找到以前在山里捡到的一块铜条,也不知值不值钱,夜里就想一个人匆匆赶往城里找大夫。
偏生不认得路,大半夜就去敲王婶的门。
“谁呀!大半夜的,不让人睡觉啦。”
王婶骂骂咧咧开门,见是我,脸色更不好了。
“小丫头,不是婶子说你,半夜拍人家门,若是遇到旁的不好说话的,你是要被打的。”
她比划着手势吓唬我。
“婶子,婶子,求你帮帮我。”
我呜呜哭出声来,“阿林婆婆快不行了,我要去城里找大夫给她看病。”
王婶诧异了一下,又不紧不慢地道:“阿林婆子不是早就病了么,拖拖拉拉这么些年了,也不差这一天半夜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