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好互相幫忙,卻只有他一個人遊走在崩潰邊緣,甚至死去活來……關燈前,黎棠露出虛脫的半張臉,羞愧地戳了戳蔣樓的胳膊:「就睡了嗎?你都還沒有……」
蔣樓將床頭燈暗滅,黑暗中,他的眼眸現出螢火般幽微的光,只一瞬,就被墜下的眼皮遮蓋。
「下次吧。」
像是篤定「下次」一定會來,蔣樓說,「到時候,你總該想好了。」
次日清晨,黎棠醒來時,蔣樓已經不在身邊。
匆忙洗漱完下樓,正在廚房做飯的阿姨說:「他走了好一會兒了,沒吃早飯,我讓他帶上三明治和牛奶,他也不肯。」
看一眼窗外灰白色的天光,黎棠不明白蔣樓為什麼走這麼急。
打算隨便對付兩口就去學校,黎棠剛在餐桌旁坐下,張昭月披著外套從樓上下來,看向黎棠時表情有些懵然:「蔣……你的同學呢?」
黎棠把阿姨說的話重複一遍,張昭月點了點頭,坐下吃飯時仍有一種晃神的心不在焉。
黎棠已經習慣和媽媽一起吃飯時保持安靜,因此當張昭月再度開口,黎棠難免愕然。
「你和他,在一個班嗎?」
這個「他」指的自然是蔣樓。黎棠稍頓片刻,便回答:「上學期在一個班,這學期我在(5)班,他還在重點班。」
張昭月點頭,像是早就知道這件事,只是想從黎棠這裡得到驗證。
她舀兩下碗裡的粥:「那你知不知道他……他家裡的情況?」
這個問題由來並不稀奇,作為家長,去了解孩子朋友的家庭情況,無可厚非。
經過一番斟酌,黎棠說:「他父母早逝,現在一個人住。」
張昭月喃喃重複一遍「父母早逝」,輕笑一聲:「他是這麼告訴你的嗎。」
黎棠將這笑理解為不相信,畢竟蔣樓現在如此優秀,任誰都很難想像他是靠自己一個人成長至此。
若是別人,黎棠可以權當沒聽見,可這聲笑是衝著蔣樓,黎棠就無法忍耐。
「他沒有告訴我,是我自己打聽來的。」黎棠為蔣樓正名道,「全校同學都知道他沒有父母,要是有父母,他也不會被欺負到休學……」
「休學?竟然是休學嗎……」張昭月急切打斷,「什麼時候的事,為什麼會休學?」
母親反常的態度,令黎棠愣了一下。
不過並未起疑。他正說得有些義憤填膺,只當張昭月求證心切,回道:「好像是在他十歲的時候,和幾個初中生打架,他的左耳受傷聽不見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