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世光败退到十里堡的时候,钓鱼城这里,也终于收到了战况消息:有少量溃卒躲过狼族的追杀,逃到了钓鱼城中。
此刻的钓鱼城将军府中,镇北将军李定国满面愁容,他的参军刘知机、城防一营都尉刘义军、城防二营都尉张石头、巡防营都尉池富贵、斥候营都尉严面北都在,也都没个好脸色。
虽然都是正二品武官,与董世光的西北行营总督比起来,李定国这个钓鱼城将军确实寒碜。
董世光手下,有一大堆从二品、正三品、从三品的高级武官,李定国手下,官阶最高的,就是这四个正六品都尉。并且这几人都是从大头兵打出来的,带领几百士兵行军作战还行,若是论及战略谋划,他们真是一窍不通。
李定国还没招,他要商量事,也不能只靠刘知机。无奈之下,只好找这四人。
“情况刘参军都说了,你们几个也说说,咱们该怎么办?”
刘义军瓮声瓮气地说道:“将军,我听你的!”
李定国差点想踹他:都听我的,那我找你们商量个屁啊!
老将军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,努力和善地问道:“严都尉,你呢?”
严面北的名字听起来挺有文化内涵,可惜的是,这不代表名字的主人也是如此:“将军,兵来将挡、水来土掩,狼族若是过来攻城,属下一定奋勇作战!”
李定国暗自摇头:若打仗如此简单,还要我们这些将领作甚?
“池都尉、张都尉,你们又怎么说?”
别看收拾兵部职方司考功员外郎方德进方大人的时候,池富贵表现得很精明,可那都是小聪明,真到大场合,池富贵照样抓瞎:“嘿嘿,将军,我也听你的!”
张石头人如其名,就是一颗石头。即使李定国点到了,他也只是摇头,表示自己也没有主意。
李定国叹了口气:“唉,你们先回去,回去再认真想想,看有什么改变战局的办法没。”
四个都尉退下后,李定国又吩咐刘知机:“知机,你把谢、司两位请来,我看这钓鱼城中,也就他们还有些脑子!”
刘知机却没动:“将军,属下有个建议,就不知当不当说!”
李定国有点不耐烦地瞪了刘知机一眼:“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给我来这个?有话就说,有屁就放!”
虽然是军士出身,但李定国向来比较注重形象,从来不骂粗话。今天这么说话,还是对着他最亲厚的刘知机,可见真是急了。不过话又说回来,如果对方不是刘知机,李定国还真未必骂得出来。
刘知机沉吟一下:“将军,当今之际,胜负的关键,还在于粮食!”
李定国点头:“这话没错,只要有粮,屯伦的人再多,我也有信心守下去!”
刘知机又道:“城中现在还有存粮万斗,人口却接近十二万。虽然我们控制了口粮放,最多也只能再支持两、三天。居民家中,大概还有些存粮,可我们也没法强行征集……”
董世光控制住甘州外围之后,就派人通知了李定国。正因为寄希望于董世光能够打通救命通道,尽管存粮马上就要见底,李定国依然养着十万难民。
可董世光败退之后,至少一、两个月的时间内,南军再也组织不起像样的进攻。也就是说,钓鱼城至少还要守一、两个月。如果朝廷追究董世光的责任,甚至免了他的职务,后面的事就更不好说了。
这些情况李定国心知肚明,可他也变不出粮食来,刘知机自然也没这个本事。
“实在不行,只能先把百姓撵出去了!”
李定国摇头:“那可不行!且不说这些百姓出去后能否求生,咱们的守军都是本乡本土之人,把他们撵出去,军心如何稳定?”
刘知机道:“兵丁的家属可以留下,这样大约有一万人,粮食还能撑上个把月。加上民间存粮,也许可以支持更久!”
直到现在,尽管形势十分严峻,李定国依然不敢征集民间的粮食。他只是再次削减了边军家属的口粮,逼得他们去消耗自家的粮食。有人家中确实没粮,那就只能饿一饿了。反正粮食标准虽然削减了,但也不至于饿死人。
李定国想了许久:“把百姓推入绝境,这种事我做不出来。”
刘知机又道:“将军,你可记得睢阳之战?”
李定国的脸色马上变了:“此事再也休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