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雪摇头:“不是这样的。你姐夫,已经尽力了,尽力去当他自己,尽力当我的丈夫,尽力当甜甜的爸爸,他是一个尽责的人。”
见万云半懂半不懂的模样,只好掰开了讲,“比方说,在带甜甜这件事上,我比他更焦虑,出了月子后回去上班,离开孩子半天我都舍不得,你别看我成日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样子,可离开甜甜后,我自己会悄悄哭,所以要让廖大姐每隔一两个小时把孩子抱到学校让我看一眼。”
“你怎么没和我说呢?”
万云有些自责,竟没有发觉姐姐的这些悲伤细节。
“没有用的,你帮不了我什么,你姐夫也帮不了我,只能自己去调节。”
万雪现在说出来,心里压着的石头,稍微松了松,又说,“再比方说,你姐夫因为腿的关系,局里顾虑到单位职工的形象,以至于就算他的材料写得再好,平常再会做人,可职位就是一直升不上去,他那样有事业心的人,郁闷得成宿睡不着,可我什么都帮不了他。他也要独自去克服这些属于他自己的难题。”
原来凡人皆苦。
“你和阿城也一样,需要自己独立平衡的事情,还有许多许多,往后你认为‘人生来就是孤独的’这种时刻也不会少。”
万雪从未和人讲过这些人生经验,也就是自己的妹妹,她才能敞开心扉,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了。
万云正想说点什么,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咳嗽声,是孙家宁回来了,他装作瞧不见姐妹俩儿拉手谈心的模样,拿门边的干毛巾擦手,笑着打趣:“不会在说我和阿城的小话吧?”
“说你两句不行吗?”
万雪去给他倒热水,往门外看去,“怎么就你回来了?阿城呢?”
“水房都是人,我们哥俩儿被邻居们嫌弃太占位子,阿城就让我先回来了。”
孙家宁接过万雪倒的水,看万云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,万雪又朝自己挤眼睛,便又假装咳嗽一声,“阿云,你和阿城怎么打算啊?”
“什么怎么打算?”
万云的态度消极,反应都慢了。
“我说,你们夫妻俩儿,还过不过了?”
孙家宁一问就是这么重磅的问题,直把万雪万云姐妹问得横眉瞪眼。
万雪:“你瞎说什么?”
万云:“我什么时候说不过了?他跟你说的?”
姐妹俩儿一同开腔,孙家宁都乐了,看着万云:“你看你对阿城的脸色,就连廖大姐这种外人都在偷偷问我,你们是不是吵架了?”
万云眼神闪了闪,犟着不说话,这廖大姐管得真宽,抬头,看姐姐姐夫都盯着自己,也来了气,都在看她笑话不成,憋了几天的话冲口而出:“虽然和罗师傅家起冲突,我受伤了,那不是他的错,可他当时就是没有在我旁边帮着我。而且前头我都让他别老跟着那帮同事去厂里闹了,他不听,硬要去,我就是对他失望,凭什么我就要轻轻放过这件事?”
很好,愿意发出怒气,事情就有转机。
“我刚刚跟你讲的,都白说了?”
万雪开始了没耐心的那一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