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昭妃,在宫中伴圣驾多年,又怎能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是以匆匆用了几口,见她久不动筷,很快摆手让人撤了午膳。
沉沉才刚松口气。
一扭头,却见荃华姑姑又在昭妃的示意下捧出一盘金玉饰。
饶是她没见过多少世面,也知这饰绝非她一个宫女所能肖想,当下不解其意,惶恐得又要跪下。
“膝盖不疼么”
昭妃却温声问她。
沉沉一愣,下意识点了点头立刻又疯狂摇头“不疼、不疼,娘娘,奴婢”
“说了不必,就是不必,”
赵为昭道,“本宫拿来给你挑,你就挑。”
说话间,她的目光落在沉沉空落落的耳垂上,又道“多挑两对,换着戴。你正是好年纪,这般素净做什么”
小宫女得了赏赐,诚惶诚恐地退下。
昭妃目送她背影远去,原本斜倚在美人榻上的身子却倏然倾倒,右手撑颊,眉头紧蹙,左手不住揉按着太阳穴。
荃华见状,忙放下手中托盘上前,为昭妃轻捏肩膀。
自赵为昭入宫至今,便是她侍奉在旁。
主仆二十年,她鲜少见到自家主子这般愁惘的神情,忍不住小声问“娘娘,这丫头不得娘娘的心”
赵为昭沉默片刻,摇头道“不。”
“她是个好女子。本宫只是,有些后悔。”
“后悔”
荃华一脸不解。
按说这是娘娘第一次见着这丫头,两人从无渊源,悔从何来
赵为昭却不再说话了。
她闭了眼睛,想小憩一会儿整理思绪,脑海中,却仍是渐浮现出一个熟悉清瘦的身影。
想来,一切或许都源于一场不便为他人所知的怪梦。
可分明是梦,两眼所见、两耳所闻,却都再真实不过,让人难免恍惚究竟是庄周梦蝶,抑或蝶梦庄周
梦里的女子,与她方才见过的少女有八九分相似,却做妇人打扮,坐下,垂眉顺眼听她问话。
她记得自己亦是赐她钗环,教她道理,气氛却远没有今日这般和谐。
那女子诚惶诚恐,越听越怕,末了,戚戚然抬起头来。姿色平平,独一双眼生得极好。
许是察觉出她话里的深意,那眼更仿佛受了惊的兔子般,水灵灵,波光流转,叫人不免心生怜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