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不该在这个敏感时期进宫,但府有奸细意欲散播自己有不诚之心,虽然流言还未散播开来,但不敢耽搁,必须早日进宫向陛下澄明一切。
子曰:“君子坦荡荡,小人长戚戚。”
唉,他熟读圣贤书,为人一向谦卑,被世人称赞谦谦君子。事实上,面对君主,也是“小人”
心态作祟!
观自己这一生,始终被外物所奴役,斤斤计较、患得患失,求名逐利,常常忧虑算计,现今就连一名乡野稚童都不如!
想到这儿,一饮一啄,莫非前定?
若不是偶遇金氏女童,不会得到珍宝!
若不是自己怜惜其年幼多加照看,不会得知府内谣言,进而知道府内有奸细。
窦氏身为外戚,自认为谨慎小心,事无不可对人言,唯恐一步走错,牵连宫内贵人。
但今日,细细思量,扪心自问,在听到陛下毒疮突然作后的窃喜之态,真的是无人察觉吗?
章武侯抚摸着礼盒上的纹路,神情严肃,眉心皱得更深,一直到达宫门口,都没有舒展开来。
而此时未央宫的清凉殿里,气氛十分压抑。
盖因病痛以及情绪不佳的当今天子,饔食后摔了盛有药汤的耳杯。
宫人们脸伏于地,跪于一旁,不敢言语,天子心情烦闷的挥了挥衣袖,让众人退下。
对着贴身服侍的宦官,天子没好气的询问道:“长信宫里幕后之人,到现在还未审问出来吗?”
宦官齐如意内心叫苦,却不敢显露在脸上,小心翼翼回复道:“只是还未拿到确实证据,隐约有齐王和楚王的手笔。。。。。。”
天子刘恒的表情很是玩味,是笑非笑道:“哦?只有齐王和楚王吗?”
宦官齐如意汗如雨下,不敢心存侥幸,低声补充道:“还有赵王、淄川王和胶。。。。。。胶东王。。。。。。"
天子刘恒知道自己以高祖庶子继统,地位本来不很巩固。
而汉初所封诸侯王,已经历了两三代的更迭,与自己的血统关系逐渐疏远,政治上已不那么可靠,因而一再生叛乱。
自己拘于汉初的郡国制,不得无故削藩,故意而为之,对诸侯王们展示出一副敬不得,也驱不得的“诚惶诚恐”
的态度。
本想一手促成诸侯王的骄横,并逐渐培养他们不断膨胀的称帝野心。等待野心之辈兵叛乱,好借口除其国,没想到几国如此隐忍,一直不曾行动。
而前日长信宫里大长今的异样举动,让天子刘恒骤然现,诸侯王们并非像他想的那样迟迟没有行动,早有动作,只是自己被蒙在鼓中而已。
果然,能历经风云而不倒的,哪有平庸之辈?
想到自己曾还赐给吴王几案和手杖,体谅他年老,可以不再朝觐,自认为是安抚住了吴王。现今的种种迹象表明,不过是自己的妄想而已。
想到自己的一番打算,早已被对方洞察,天子刘恒顿时心闷气短起来,眼前阵阵黑。
虽然低着头看不到天子脸色如何,但服侍天子多年的宦官齐如意,已经察觉到了天子那难以抑制的怒火!
殿内的宫人们更是屏气敛声,头压的低低的,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天子。
天子紧闭双眼,平复片刻后,让宦官齐如意起身,转而询问道:“玄衣卫那边进展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