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婧姝说罢,宫内偏远的下人房内灯火一熄,一众宫婢涌出,朝着殿前走来。
桑白神色一变,连忙不动声色地走开,留下叶婧姝一人站在殿前。
婷婷袅袅,似在赏花,有好似只是单纯地走出来看看月色。
那些宫婢谁也不敢跟叶婧姝搭话,毕竟今日的她表现得好像一个脾气很大的贵女,一看就很不好惹……
“叶姑娘,你怎么在这?”
一个人碎步走来,拿了一件披风给叶婧姝披上,口里还埋怨着:“外头风大,这阵子春寒料峭的,姑娘可千万别冻坏了身子。”
感觉到身上盖上了一件别人的衣裳,叶婧姝心里第一反应就是抵触。不过她听着那熟悉的声音,倒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,扶了扶有些不整齐的披风,她柔柔的说道:“雪春姑姑,你倒是有心了。”
“那时奴婢的分内事。”
雪春笑了笑,叶婧姝转过身来看时,还看见她手里还拿着一只玲珑剔透的宫灯,里面一只红烛燃烧着,通过浅红色的琉璃灯罩发出红色的淡光。
“我姨母是洗好了?”
叶婧姝抬了抬眼,在不远处影影绰绰的窗户上瞧了一眼,又将视线转移到雪春身后几个宫婢身上。
那几个宫婢正一同
抬着一个木桶,这木桶赫然就是方才良妃沐浴的那个!
“姑姑这是要将姨母洗过的水抬到哪儿去啊?”
就在这一刹那,叶婧姝心里禁不住又开始怀疑上了雪春。问药物的真实性,又将药液带到殿前来……殿前好似根本没有水沟吧?这是要将木桶往哪儿抗呢?
可是叶婧姝死死盯着雪春,却并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心虚。
雪春微微一笑,垂眼瞧了一眼那只大木桶,说道:“姑娘给有所不知啊,我们若是要倒残水,是要带出宫,到皇宫内御沟之中倾倒,这是规矩。”
叶婧姝抬眼在一众小宫婢脸上扫过,只见她们神色坦然,显然是雪春这番言辞并没有问题。
“这样啊,那还挺麻烦的,真是辛苦姑姑了。”
叶婧姝甜甜一笑,裹着雪春给她的披风转过身,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姝儿就先回偏殿了,在外面呆了一会儿,还真是有点冷呢。”
夜里,万籁俱寂。
宫里不比梅园,偶尔还能从街道上听到有人打更,这里是真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,安静地倒像是一处与人间隔绝的地狱。
叶婧姝赤着脚,雪白的柔荑将红烛笼住,“呼”
得一声将烛火吹灭。
就在灯火灭掉的那一瞬间,一个身影偷偷溜进偏殿,靠近了叶婧姝睡的床榻边——
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,叶婧姝坐在床前,从荷包里摸出一只鸽子蛋一般大小的夜明珠,照亮了方寸之
地,也照亮了桑白一张秀气的脸庞。
“怎么样?有什么发现没有?”
叶婧姝说话声音跟吹气似的,生怕外面有人听见了。
“没有,她们真的就是将废水倒进御沟里了,的确有很多人会去那儿倒水的,只不过倒的都是洗衣裳的水。”
桑白迟疑了一阵子,说道:“厨房里做饭的污水,明明可以直接倒在渗井里头,奴婢想不明白为何她们还要大费周章将废水抬出去那么远……”
叶婧姝脑中一炸,瞬间想到了什么。
去御沟倒水确实是规矩,不过规矩也没说不可以在宫内处理吧?这个雪春这般恪守着规矩,究竟是为什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