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川兒看著前面,咳了幾聲清清嗓子,然後才說:「就那個,6念!」
6念聽這兩人打啞謎,回頭看了一下問:「怎麼了?」
「就你之前去修理廠問我們那個事。」宋川兒為難地開口:「我想了想,還是決定告訴你。」
一聽這話,6念就明白他要說什麼了,她抿了下嘴唇說:「說吧。」
「就是啊,那時候有個姓徐的老闆路過皁鎮,在我們修理廠逗留了一陣。」宋川兒第一次覺得自己語言如此匱乏,竟生出了種想要讀書的念頭,又說:「然後那老闆就跟你媽認識了,兩個人就那個……」
「好上了!」宋川兒粗著脖子說。
6念沒什麼反應,跟她猜到的大差不差。
宋川兒又說:「後來你媽跟了我們不少錢,不讓我們把這事說出去,也不讓我們說給你聽。」
6念哦了一聲,對自己如今這過於平靜的心態,也覺得挺出奇的,笑了一下說:「這樣啊。」
在開到城區外後,沈歆驀地加,沿著無人的道路徑直往前沖,忽然問道:「還記得你在我背上寫字那一次嗎。」
風聲把話音蓋住了,6念大聲問:「什麼?」
「我說你還記不記得我騎車載著你上山那次。」沈歆又說。
6念還是沒聽清,又問:「你說什麼!」記憶里,她已經很久很久沒用過這麼大的聲音說話了,這撕扯著嗓子的感覺,似乎也不錯。
「問你記不記得上山那次!」沈歆笑著回答。
「記得。」6念看著飛倒退的樹與山影,心跳如雷地說。
沈歆揚聲說:「再在我背上寫字吧,念念,看看我能不能猜得出你寫了什麼。」
6念一愣,在沈歆背上一筆一划地寫起字。
「起飛!」沈歆問道:「對不對!」
「對——」
當天晚上,沈歆就把車還回去了,和6念步行走回了橋洞街。
還是一樣的街景,一樣貼滿了小廣告的樓道,掉漆的扶手,破舊的牆。
可是再過不久,她們就要走了,也不知道這房子什麼時候會住進的租客。
窗簾沒完全拉上,屋裡的燈也還沒開,路燈昏黃的光順著窗爬進屋裡,在地上灑出了一道燦爛的金線。
不知道是誰家門沒關緊,流瀉出幾十年前的老歌,那調子懶懶散散,詞也唱得含糊不清。老公寓的隔音效果不大好,歌聲悠悠揚揚地傳遍了整棟樓。
沈歆關上門問:「今晚開心嗎。」
「開心。」6念雙眼亮晶晶地回答。
沈歆靠在門上,目光盈盈,盛了一汪春水。
6念赤著腳回頭看她,明明拖鞋就在邊上,卻沒有穿上。她蜷了蜷圓潤的趾頭,半晌又像是被凍著了那樣,雙足上下一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