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北冥刻意寻了一个角落,背对着净室,静静地盯着床幔,但那水声却仿佛越过屏风,直直到?了他的耳边,他默背的通鉴似乎也渐渐不中用,圣贤之语被抛出脑外?,只剩下那轻轻浅浅的水声。
他想起昨夜知知见他时穿的那件水红色丝质寝衣,不知怎得,觉得房中有些闷热,端起茶几上?的茶盏喝了一杯,却丝毫没有缓解那股没由来?的燥热。
很快那水声便?停止了,暮春的夜里仍有些寒凉,宜锦出了浴桶,只觉浑身上?下都冷飕飕的,她忙找衣衫穿上?,却发现自己忘记拿小衣了,在套上?外?衫出去拿和叫萧阿鲲帮她拿之间摇摆了许多?次,想起萧阿鲲腿脚不便?,她还是随手套了寝衣,捂着胸前出去了。
她出去后直奔床榻,卷进被窝里,只露出一个脑袋,脸红得像熟透的水蜜桃,对上?萧北冥错愕的目光,她也只道:“太冷了。萧阿鲲,水有些凉了,我叫他们换水。”
萧北冥却道:“天也晚了,不必换水了。”
话罢,便?拿着自己找好的衣衫,摇着轮椅到?了净室内,搁架上?仍旧挂着知知脱下来?的旧衣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兰香。
萧北冥忙移开目光,他褪去自己的衣衫,腿部?纵横的伤口露出,丑陋如枯死?的树根,他艰难地入了浴桶,水确实不烫了,他闭上?眼睛,想到?知知也在这水中沐浴过,不知怎得,额上?开始冒汗。
这场沐浴比他自己想的要持久许多?,等穿上?衣衫到?了榻前,身上?的燥热之气总算平息了,知知身材娇小,偌大的罗汉床,她也只占了小小一个角落,剩下一大部?分的空位都是留给他的。
他如往常一样上?了床榻,熄了床头的烛火,这才安心躺下,他眼角余光见知知只留了个背影给他,心里有些失落,但想到?知知没有看见他方才狼狈的模样,他又松了一口气。
等到?后半夜,萧北冥却被热醒了,他感觉到?有人紧紧抱着他的臂膀,还靠在他怀中,一双玉腿更是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。
他没舍得动,于是就以?这样奇怪的姿势挺了一整夜。
直到?鸡鸣时分,怀里的人才翻了个身,还不忘咕哝,“萧阿鲲,你?怎么洗了这么长时间……”
萧北冥:……
第60章中馈
卯时,天刚擦亮,淡淡的一缕晨光透过明纸入室内。
萧北冥扫了眼仍旧乌蒙蒙的窗外,却没有丝毫睡意,他枕着胳膊,右手将?娇小的人儿圈在怀中,垂眸细细打量着她。
她青丝如瀑,凌乱地散落在胸前,浅浅的呼吸就在他的脖颈处,每一呼一吸之间,他都能够察觉到细微的气流涌动,有些痒,但?他怕吵醒她,因此并未动弹。
这是新婚的第二日,昨日已进?宫请安,今日不必再去,且王府之中也并无长辈需要早起请安,即便是睡到日上三竿也无妨。
萧北冥就这样看着她,雄鸡鸣起时,怀里的人终于?被鸟鸣声吵醒,她揉了揉眼?睛,只以为自己仍在闺中,娇声问道:“芰荷,什么时辰了?”
一个沉稳而又?充满磁性?的男声回应道:“辰时了。”
宜锦忽然惊醒,她睁大眼?睛,猛地起身,额头却仿佛撞到?了什么硬物,捂着额头低呼出声,定睛一看,才发现自己撞上了萧阿鲲的下颚,她仰首,忙替他揉了揉下巴,“疼不疼?”
萧北冥摇了摇头,按住她作乱的手指,低声道:“才辰时,你若困,可以再歇一会儿。”
宜锦看着自己被握紧的手,目光从他俊朗的面庞一直向下,他的寝衣经过?一夜的动作,已经敞开了大半,古铜色的肌理起伏格外分明,宜锦心虚地移开了视线,脸色忽然红了下,她慌乱地将?手抽回,小声道:“日头都过?了三竿了,不能再睡了。”
话罢,她猫着腰起了身,小心翼翼地绕过?他的腿,踩着软乎乎的云被下了床榻,紧张地对着门口唤了一声芰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