邬喜来愣了愣,应声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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宜锦出了皇极殿,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小内侍便慌慌张张经过,故意撞了她?一下,压低声音道:“薛姑娘,含珠姑娘想要见你一面,就在慎刑司。”
宜锦神色沉重?,黛眉紧锁,“我随你去一趟。”
她?在一间昏暗的房里见到含珠,含珠发丝凌乱,十指青紫,这样冷的天气,含珠却只着被血浸透的中衣,形容憔悴至极,连开?口?喘息的声音都虚弱如未闻。
姚含珠仰首,露出她?布满血痕的面颊,她?的眼底已?经有些浑浊,撑着一口?气道:“宜锦……,你是来看?我笑话的吗?”
宜锦看?着她?,心里只有难受,“含珠,做他人的匕首,总也会刺伤自己,不值当。”
她?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难看?的笑容,低头闭眼道:“来不及了。”
“你为什么……对我这样好,连让我恨你都不能理直气壮。你才是最大的傻瓜。你……也不必为我难过,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?确的事?情。”
“当年燕王生擒忽兰王,举国上下都欢呼雀跃,没过多久,龙骁军却断了粮,燕王也遭暗算残了腿。先帝震怒,下令追查军需案。可主事?的是镇国公章琦,我爹爹不过一个七品小官,甚至未曾参与军需押解,他能贪墨什么?”
“不过是先帝的障目之法,我爹爹的无妄之灾罢了。这些我都可以听从爹爹的遗言,不再计较。我只是想与母亲团聚而已?。”
话罢,她?忽然轻声笑起?来,嗓音里因激动而传出的嘶嘶沙哑声显得那样脆弱,“我走错了路,也害死了母亲,是我有罪……”
她?知道自己答应太后做这件事?,无异于与虎谋皮,可是她?别无选择。
她?隐隐猜到母亲之死是太后所为,可她?却不敢相信,含珠脸色惨白?,额头上尽是汗,越来越虚弱,“没想到,送我最后一程的,竟然是你……”
下一刻,她?忽然瞪大了眼睛,鲜红的血从她?的七窍缓缓流出,她?已?经发不出声音。
宜锦疾步到她?身边,环住她?跌落的身躯,然而怀中的女子双眼紧闭,浑身僵硬,她?泪如雨下,忽而明白?了到底是谁引她?来到此处。
其实并?不是含珠要见她?,而是太后娘娘想借含珠之死警告她?。
房中阴冷无比,一阵凛冽的风穿过,卷起?一地雪花,印着那一地血色,显得无比凄清。
宜锦木然地站在原地,看?着进来的内侍轻车熟路地用一张草席将?地上的含珠裹住。
对含珠来说,她?没了母亲,只剩一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,比死还?要难捱。
宜锦不由在想,倘若自己早些替姚母求情,是不是含珠就不会走到这一步。
她?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,直到那群内侍清理完毕即将?离开?,她?才仿佛如梦初醒,唤住他们,将?发髻上的朱钗首饰取下递给为首的那人,“劳烦几位寻个地方为她?好生安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