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把信纸弄得沙沙响。
“我知道你拿的什么。”
“你以为你知道,”
她顽皮地一笑。“我来告诉你。这是莱斯里-曼逊-斯鲁特先生向我求婚的信,他是牛津大学罗兹奖学金获得者,一位发迹的外交官,一个捉摸不透的单身汉。你觉得怎么样,拜伦-亨利?”
“向你道喜。”
拜伦说。
这时,娜塔丽桌上的铃响了。“呃,我的天。勃拉尼,劳驾你去看看埃伦-杰斯特罗有什么事。我已经晕头转向了。”
她把信朝桌上一扔,把细长的、雪白的双手插到头发里。
杰斯特罗博士在楼下书房里,围着毯子坐在火旁的一张长躺椅上,下雨天他就经常呆在这个地方。他对面的扶手椅里,坐着一个胖胖的、面色苍白的意大利官员,穿着一身黄绿色制服,一双黑色半筒靴,正在喝咖啡。拜伦从来没见过这个人,也没见过这种制服。
“呃,拜伦,你让娜塔丽把我的居住身份证明材料找出来好不好?她知道放在什么地方。”
杰斯特罗又对那位官员说:“你要看他们的证件吗?”
“今天不看了,教授。只要您的。”
娜塔丽正在重新看信,看见他进来就抬头咧嘴一笑。“呵,他有什么事?”
拜伦告诉了她。她脸色阴沉下来,从皮包里拿出钥匙,把书桌旁边的一个钢制小文件柜打开。“拿去吧,”
她递给他一个用红带子捆着的吕宋纸夹。“会有什么麻烦吗?要不要我下去?”
“最好等叫你,你再来吧。”
他下楼梯的时候,听见书房里传出一阵笑声和兴高采烈的说话声。“呃,谢谢你,拜伦,”
当他走进去时,杰斯特罗改用英语说。“就放在桌上吧。”
他随后又用意大利语接着讲上星期一有只驴子闯进花园,把一小块菜地里的菜全踩坏了,把一章稿子也嚼碎了。那位官员系着皮带的肚皮笑得直发颤。
娜塔丽又在图书室里开始打字。斯鲁特那封信已经不见了。
“看起来,不会有什么麻烦,”
拜伦说。
“那就好,”
她平静地说。
吃晚饭的时候,杰斯特罗博士很少说话,吃得也比平时少,还多喝了两杯酒。他们在这里日复一日。周而复始,过着清一色的单调生活,因此多喝一杯酒就是一件大事,第二杯酒简直等于一枚炸弹。娜塔丽终于说:“埃伦,今天那个人来干什么?”
杰斯特罗正在发呆出神,这时醒悟过来,轻轻摇摇头。
“很奇怪,又是朱瑟普。”
朱瑟普原来是花匠的助手,埃伦新近把他辞掉,他骨瘦如柴,又懒又笨,是个老酒鬼,长着一头黑色鬈发,一只通红的大酒糟鼻。就是朱瑟普把大门开着,结果让驴子闯了进来。他总是干这种坏事。因为稿子扯碎了,菜地被踩坏,杰斯特罗气得要命,两天不能写东西,而且消化不好。
“那个官员怎么知道朱瑟普?”
拜伦说。
“怪就怪在这里。他是从佛罗伦萨外侨登记局来的,他还谈到朱瑟普有九个孩子,现在找工作很困难等等。一直等到我答应重新雇他,才算了事。他得意扬扬地笑着,把登记表还给我。”
杰斯特罗叹了一口气,把餐布放到桌上。“这些年我一直跟朱瑟普打交道,老实说,我也不在乎了。我有点累了。告诉玛丽亚把我的水果和奶酪送到书房去。”
教授走后,娜塔丽说:“咱们把咖啡端到我房间去喝吧。”
“好,太好了。”
她从来没有请他到她房间去过。有时候他在上边自己房间里能听到她在房间里走动,那是微弱可爱、撩人心怀的响动。他怀着激动的心情随她上楼。
“我住在一个大糖盒里,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