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啥不碍事啊?咱南大洋本来就穷,利手利脚的小伙子,找媳妇都难,你手要是残了,能不碍事吗?”
晓刚爹听了,一屁股坐在床沿上,低着脑袋,闷着头。一天乌云,满面愁容。
觉得气氛凝滞,晓阳咳嗽一声,轻声劝道:
“叔、婶,晓刚这回受伤,完全是个意外。你们刚才担心的,也不无道理,可有时候,你事情也得拧着想。我觉得我弟这事,不都是坏事,说不定,还能因祸得福呢!”
晓阳的一番说,让晓刚妈心里膈应,噘着嘴看自家老伴儿。晓刚爹沉下脸,申斥道:
“晓阳,你叔和你婶,这脑袋没你转得快。俺们满脑袋高粱花子,拍脑瓜顶,浑身冒烟儿。遇着事儿,可也得分出个里表好坏。你咋能忽悠你弟,你婶,你叔呢?这是一家人说的话吗?”
晓刚妈和晓刚也都诧异地看着金晓阳,等他给一个解释。晓阳看出晓刚一家人的不满,从脸上挤出一丝笑:
“叔、婶、晓刚,我们当然是一家人!一家人不说两家话。你们听我说完,如果没有道理,你们打也打得,骂也骂得。我保证,打不还手,骂不还口。”
“你们看啊!晓刚的事儿,不是在家出的,对不对?”
晓刚爹妈一起点头。晓刚定定地看着。晓阳继续道:
“我可听说,在厂子受的伤,如果定成工伤,那厂子是要赔偿的!”
晓刚爹妈不由眼前一亮,互相对视着。晓刚妈对老伴道:
“他爹,咱儿子是在邵勇厂子受的伤,咱不能就这么算了,俺得找他论论理!”
“找厂子去嚯嚯好吗?邵勇以前跟咱没不是,本乡本堡,抬头不见,低头见,撕破脸,不好吧!”
晓刚妈见晓刚爹碍情面,关键时候退套,恨声道:
“瞅你这点出息?说你怂,你还怂到家啦!邵勇和俺们是本乡本堡不假,平时对俺们挺照顾也不错,可厂子又不是邵勇的,是公家的。俺们要几个钱,又不是上邵勇要,是上公家要,有什么抹不开的?”
晓阳见说动了婶婶,心中得意,面上还不能带出来。小心续话道:
“我婶说得对,亲是亲,财是财,谁跟财过不去!”
“好!就这么定了。明天,俺就去找邵勇。”
晓阳心中暗暗叫好:
“事成!”
只要能给邵勇添堵,他就有成就感。能让邵勇不痛快,他就高兴。为了表达自己对晓刚的歉疚,晓阳主动提出,请叔婶和晓刚到外面吃饭。吃饭时,晓阳特意点了叔婶和晓刚爱吃的水晶肘子和砭白肉。
饭后,晓阳死活让叔婶回去,自己留下来,陪晓刚。晓刚爹妈盛情难却。家里有几个小地,还有鸡猪鸭鹅,确实撂不下。向儿子叮嘱了几句,转身踏上归程。
回到病房,一直未说话的晓刚问晓阳:
“哥,咱这么一闹,俺还能在厂子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