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普满口称赞。厂名定下来,邵普就张罗着刻公章、做厂牌去了。
第三天,邵勇得到信用社放贷通知,带文明取款。罗木匠、吴瓦匠、冯铁匠,从南大洋拉来整支施工队。文明带人在工地上插了彩旗,放了鞭炮,弄了个简单的奠基仪式。罗木匠方了房基,吴瓦匠带人下基础。
红星厂的规划图并不复杂,一个四合院,横竖四趟房。临公路的一趟,用作办公和保障服务,其他做车间和仓库。工地有邵普照管,邵勇带着文明跑采购。预订一批剪切、焊割、喷涂、打磨、吊运装备。家有和柱子、栓子负责招工和培训。只要有空,邵勇就来工地,看着红星厂从地上长出来,像看庄稼一样满怀期待。
眼见办公房齐了口,工地方向却爆出一阵阵吵嚷。邵勇从一声高,一声低地叫骂声里,分辨出冯铁匠的大嗓门,赶紧跑过去,一探究竟。邵普和文明等人,听到动静,也跟了过来。
工人们里三层外三层,围得像铁桶。看见邵勇、邵普和文明等人过来,自动闪出一条胡同,把他们放进去。人群中,罗木匠脖子粗脸红,墩着一根细木杆。吴瓦匠气得嘴唇哆嗦,手里掐着一块次品砖。冯铁匠怒目圆睁,手似铁钳,薅着一个小个子中年人的衣领。
邵勇一看,是自己的仨师傅。三人没好声气,训斥当央的小个子。小个子五短身材,面孔黑红,生着一双鼠目。邵勇曾经见过一面,建材行里都管他叫豆鼠子。豆鼠子衣领被冯铁匠揪着,呼吸受阻,脸憋得通红。邵勇立刻猜出了八九分,沉声道:
“豆鼠子,是吧?我需要解释!”
冯铁匠见邵勇过来,松了手劲。豆鼠子趁机掰开了冯铁匠的手,吐了口唾沫,捋了捋被揪得皱巴巴的条纹衫,讪笑道:
“这几位老哥的脾气也太大了,咱有话好说,不行吗?”
一指冯铁匠,“还有,你这手茬子也太重了,差点把我的脖子弄断。你以前干啥的?”
“他以前打铁的。不知道你的嘴,是不是比铁还硬?”
邵勇接话,脸上带着冷笑。豆鼠子挣脱了冯铁匠的钳制,立刻凉水生豆芽儿——吱愣起来。撇撇嘴道:
“不知道,还以为是老板呢?不是老板,你跟我较什么劲?真是狗拿……”
本想说狗拿耗子,多管闲事,可犯了自己的讳,话锋一转,“猪鼻子插大葱——多出一口气!”
冯铁匠见豆鼠子,在邵勇出面以后,变得土地神放屁——一溜神气!气不打一处来,黑着脸骂道:
“你嘴巴干净点!惹急了,我冯铁匠一伸手捏出你屎来,你信不?”
豆鼠子看冯铁匠瞪眼,立马,泄了气的皮球——瘪茄子了!邵勇目光冰冷,看着豆鼠子,寒声道:
“少扯别的,给我要的解释。”
豆鼠子转着小眼睛,扫视众人,想找个熟人,通融通融,搞个金蝉脱壳,可找了半天,却一个也不认的。
罗木匠看豆鼠子不回话,按捺不住,上前一步,愤慨道:
“他不说,俺说。邵勇,你看他给俺们的檩条,这比耙杆没粗多少吗?用它盖房子,塌了会砸死人的!”
“再看看这砖,全都是不成型的次品,砌猪圈还成,谁拿它盖房子?”
一指堆在一边的水泥,“这水泥的号也不对。俺们打圈梁要五百号的,他拉来的,都是三百五十号,根本扛不住压。”
吴瓦匠把砖递给邵勇看,“这是块弯的,还有扭背的,多肉少肉的,都是破烂。”
冯铁恨得牙痒痒,照着豆鼠子的脸,一挥笸箩大的拳头。豆鼠子一翻白眼,身子一歪,瘫在了地上,口吐白沫,四肢抽搐,装起死狗来!冯铁匠暴,上前抬腿要踹,嘴里骂:
“你这只死豆鼠子,老子可没动一个指头,你给老子装死,看老子今天不踹你出屎来!”
邵勇赶忙上前一步,拦腰抱住劝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