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胸后背的伤口在伤药的作用下开始收口结疤,又痒又疼,膝盖下的沙砾像是钻进骨头缝里,磨着血肉。
跪的时间太久了,脑子里一阵阵昏。
他目光低垂,久久地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,整个身体变得不像是自己的,终于摇晃了一下,咚地一声歪倒在地。
两旁的人急忙又把他拖起来跪好,可屋里的人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响动。
潘赫这才放下了看了许久的书,像是才注意到外面有人:“呦,你看看我,才看到杜掌柜带了人过来。”
“潘公公繁忙,”
杜权哈着腰笑:“我今儿带他来给您赔不是了,他打小就有点傻,大了又时不时犯疯病,没事人的时候还好,犯病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,没成想冒犯了您,我已经狠狠打了他一顿。您老只要能消消火,对他要杀要剐都可以。”
“不过一个贱奴,我计较什么?”
潘赫白胖的脸上现出和善的笑容:“杜掌柜生意做得好,我听说兴华街上的热闹,就光看着杜掌柜的三个楼了。”
杜权心里咯噔一声,陪笑道:“潘公公过誉了,不过是赚点糊口钱而已。”
他在银钱方面抠得相当紧,一听潘赫这话就知道,对方是想从他这里分一杯羹——没想到还有这么无耻的人,这明明是借机生事,区区一个贱奴惹的祸,还指望他用三楼的收账分成来换,想都不要想。
“糊口钱?”
潘赫呵呵笑。
“是啊,您看里里外外这么多张嘴,都指着我吃饭呢,”
对方没明着说,杜权也装傻:“您大人有大量,别跟小孩子计较。”
“计较?如今城里杂七杂八的,杜掌柜是没听到在说什么?”
“是是,我这不是把人给您带来给您赔罪了?”
杜权忙向门外喝道:“滚过来!”
院子里的人忙提着曲沉舟过来,按跪在门槛外。
看着跪在不远处的小少年,潘赫没再急着提起分账的事。
因着皇上的喜好,卜卦算命的人遍布天下,所有人都心知肚明,这些不过是些骗钱逗人开心的玩意儿。
去奇晟楼也不过是有人讨好他,请他过去凑个趣。
他年纪也不小了,这个年纪的人通常对鬼神一说都有些敬畏,尤其是那双诡异的眼睛,让人看着相当不舒服,甚至看久了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。
不知怎的,他居然有些紧张。
“杜权,他的小玩意带来了吗?”
杜权愣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“小玩意”
说的是卜骨,忙点头:“带来了!您放心,别看他像个哑巴一样,只要能开口,言无不中!如果没有卦言,也恭喜公公日日和乐,无灾无难。”
话虽这么说,可他太清楚这些年卜卦走空的次数,紧张得很。
殊不知,曲沉舟更是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