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给你的。”
沈涵把没有包装盒的发卡递过去,紧张的脸上不见笑容。
陈凉水也没说话,接过来,别在耳边。
他头上身上没什么装饰,亮闪闪的发卡,贴在墨黑头发上,瓷白脸庞,鼻翼有自然可爱的小雀斑,果冻唇,唇角下点了颗小痣。
“谢谢啊。”
陈凉水手扒拉着额前齐刘海,似乎有些害羞。
沈涵深深看着,起初只觉得陈凉水漂亮。
他喜欢漂亮的事物,漂亮的人,身边游走着各式美女帅哥,看腻了,便换一个。
他从来没想过,有一天,邂逅一个人,守着他,就是一辈子。
一辈子,太他妈长了,世上花花绿绿,后悔了可怎么办?
沈涵像一个吃惯垃圾食品的肥胖病人,被虚伪奉承的爱意吹成膨胀的气球。
他漂浮在空中,惊见陈凉水,却无法降落。
摆渡船呜呜的长汽笛声,催促着还未登船的人,加快脚步。
检票口保安用铁锁砸着栏杆:“快落船嘞!”
“我得走了。”
陈凉水翻回栏杆里边。
他们什么都没说,又好像什么都说尽了。
沈涵手插进口袋里,擦了擦汗,面上是潇洒笑容:“陈凉水,再见。”
“再见。”
陈凉水笑着挥手,头也不回地走向登船口。
就像初二那年夏天,那个告别,单薄的身影,走到拐角处,就再也看不见了。
沈涵到现在还记得,当时的感觉:原来这便是离别……
他走出八街港,用仅剩的五块六毛八巨款,买了瓶矿泉水。
海风送来咸湿空气,沈涵透过喝空的水瓶,看着摆渡船,越走越远,远得好似一条小舢板。
他突然抓过自行车,沿着海湾线,疯狂骑着追逐摆渡船。
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,心里只有一股要发泄的劲儿。
直到摆渡船完全出了湾线,径直驶向大海深处,再也不见踪影。
沈涵喘着粗气坐在地上,破烂山地车,车轱辘已变形,是骑下楼梯时摔的。
他仰起头,有朵盛开的云,流淌过头顶,飘向火红一片的天边。
……
今天的董事会,沈悬因病没有出席。
代理出席的是沈泉和阿耀。
会议两个议程,一是宣布沈兆隆、沈兆威卸任鑫耀职务,暂由监察组组长阿耀代理职务。
第二项就是提议阿耀,为集团公司副总,结果可想而知,全票通过。
散会后,沈泉刚想恭喜阿耀,没想到被叫去帮忙搬家。
沈泉人麻了,这是唱哪一出啊?升职加薪离家出走?!
在他记忆里,哪里有大哥,哪里就有阿耀,这俩人一下子要分开,总感觉怪怪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