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砚浓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幻想,可幻想永远只是幻想,“我有我一定要做的事。”
卫朝荣不说话了。过了很久,他才嗓音喑哑地说,"那么,你只能是仙修。"
只有当她和他都成为仙修,他们才能走下去。
“你等一等。"他说,像是无名的誓言,“我会找到办法的,这世上一定还有两全其美的办法,你再给我点时间。"
曲砚浓真不是想为难他。如果她那时能更坦诚一点对待他,也更坦诚地对待她自己,她也许会承认,她并不想拖累他。
他已经脱离苦海,到达平宁的彼端,何必毁去这来之不易的安逸,重新搅进这一滩混水,落得一身狼狈不堪?
何苦,又何必?
她过了好久都没说话,后背是他炙热的胸膛,好像也能隔着衣衫将她融化,炽烈得让人心惊。卫朝荣也没有说话。
他定定地站着,以一种令人无法忽略,也不忍心忽略的沉默,把她拥得很紧很紧。
曲砚浓背对着他,反手轻轻抚了抚他的面颊。“走了。”
她没有回应,像是根本没听见他那些荒唐话,低头想掰开他的手臂,可没能推开。
他没动。
于是她也顿住了,凝在那里,像是也忽而被谁定住了,和他较劲一样伫立着,抬起的手就停留在那里,抬不起,也落不下。
“我真要走了。”
她干涩地说,“你松手吧,干什么呢?又不是以后不会见面了。”
“还会再见吗?”
他灼烫的吐息拂过她耳垂脖颈,声音低沉也如游走的气息,一字一句都是执迷,"会吗?"
曲砚浓一遍一遍地回答。“会。”
她说,"当然还会见面。"
“好。”
他最后说。
她说还会相见,可自那之后,相见便遥遥无期,她再也没去找
过他。所以,他过来找她了。
曲砚浓坐在金座上,以手覆额,神色晦涩难辨。
卫朝荣等不到她,也等不来她的音讯,于是就在那一年的深冬,私下离开上清宗,潜入魔域,绕过他曾待了数十年的金鹏殿,来到碧峡下。
曲砚浓接到他的传讯符时,几乎难以相信,直到她绕开来往的碧峡弟子,在陡峭凶险的峰头和他相见。
为了避开檀问枢的查探,他们彼此都很小心,绕过一重又一重的尖峰,在荒僻的山林里提着一盏黯淡的青灯走了很久,谁也没说话。
等到曲砚浓感到足够安全了,回过头去看他,才发现他一身是斑驳的血痕,单衣下星星点点的玄色苔藓,有些皮肉都掀开,焦黑可怖。
“你怎么弄成这样?”
她有一瞬惊惶错愕,"弱水苦海的玄衣苔有这么多吗?"卫朝荣的手拢在最深的伤口上,将汨汨流出的血止住,反问,"玄衣苔?"
曲砚浓伸手去衣兜里找药瓶,可却只捞出一个半指长的小瓶。
接到卫朝荣的传讯符时,她以为他是设法从弱水苦海里潜进来的,以他的实力,就算沾上一点,估计也不会很严重,这一小瓶应该绰绰有余了。
但她握着小瓶站在晦暗的山林里,望着他被单衣半遮半掩的玄衣苔,一阵焦躁的惶急。
“玄衣苔、玄藓虫,这是檀问枢起的名字,他特意培育了这批诡物,撒在碧峡水中,已经有许多碧峡弟子丧命了。”
她语速很快,像是迫不及待地把这细枝末节都交代完,赶着去说别的,"以你的实力,怎么搞出这么多伤的?"
卫朝荣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。
他神色平静地一下一下止着血,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,问她,“是先有“玄衣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