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哥家还能没有酒?”
我爸转向我。“畅!给你舅拿酒!”
我起身拿供案上的洋河大曲酒,递给舅舅,又为他拿了一只白酒杯。我舅舅也不客气,揭盖倒酒,自斟自饮。
“舅!”
王瑶笑。“您为么事见着我妈,就像老鼠见着猫呦?”
“舅舅家门口是不是有口塘?”
我舅舅估记早餐都没吃,这会狼吞虎咽,旁若无人。“塘边有棵古柳树,身子还都空了?”
“去您那里玩,我们都看到了。”
我说。
“舅舅小时候,跟你们一样顽皮贪玩。”
我舅舅边吃边说。“春天杨柳刚冒绿,我去折杨柳枝玩,一头折进了水塘里!”
我舅舅吃相有点馋,吃得过快直哽。
我爸说:慢点吃,不急。
我舅舅伸脖子勾头,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,端酒滋滋喝了两口:“当时你妈,也就是我姐看见了,急得大叫:妈呀!我弟掉塘里去了!连喊几声,你们姥姥,也就是我妈在屋里不知做么事,硬是一点听不见!”
“杨柳刚抽绿,天还是好冷的!”
邬彤彤说。“水里肯定好冻人!”
“当然冻人!”
我舅舅大口大口吃菜,王瑶旁我直笑。我舅舅不管,依然故我。“你们妈看舅舅在水里扑腾,急得直哭,跟着往塘里溜。”
“舅!我妈会游泳呀?”
王瑶好天真,晓得那时我妈会不会划水?
“才十几岁,会狗屁!”
我舅舅说。“当肘牛娃子的妈,我们都叫她汤四婶,正在赶牛喝水。她见你们妈奋不顾身的往水里溜,惊得直喊:‘大女子!大女子!天这么冷,不能下水呀伢!别把你也淹着了!’”
‘大女子是我妈的小名呀舅?’王瑶刨根究底。
“你妈在我们湾里,人们都习惯称她为大女子。”
我舅舅是酒桶,连喝了几多杯,他还倒着喝。“你妈溜下塘,一手抓住了杨柳条,一手抓向我,连推带抱,把舅舅弄上了塘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