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季子在最上首的青玉小案坐定,慢慢把玩着小巧的酒杯。
他的服饰算不上奢华,气息也不算凌厉,陈季子散着冠,目光淡淡,唇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。
放在人群中,他绝不会是最亮眼的,但无论如何,总会令人不自注目。
梅之问tiǎn)了tiǎn)唇角,在座所有人里,都清晰听到他喉咙里吞咽唾沫的声音。
数十道目光同时投向他,沉重的压力几凝成实质,空气一阵起伏不定。
在陈季子面前的青玉小案上,正慢慢,出现道道裂痕。
“你今朝设宴,到底意何为?”
有人抢先出口喝问道,果不其然,又是楚襄。
穿戴暗金甲胄的少年声音嘶哑:“莫非,你以为区区洛江陈氏,就能比楚王室更高么?!”
“我可担不起如此罪名。”
陈季子微微摊手,笑意温醇:“楚襄,别像条疯狗一样,见谁就咬谁。”
白术微微挑眉,他饶有兴致投去目光,本以为楚襄会勃然大怒,接下来的一幕,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。
“疯狗要疯,别人才能怕啊。”
楚襄神色与方才判若两人,他慢慢笑了笑,倒像个初出茅庐的羞涩少年:
“你骂我疯狗,真是吓了我一大跳。”
“楚襄功行出了岔子,得了分魂的症。”
徐雍以心音向白术解释道:“我说他是疯子,可没有贬低他的意思。”
“分魂症?”
白术回道:“以楚王室的国力,都治不好他?”
徐雍摇了摇头。没有再说话。
“请。”
陈季子突然举樽,朝众人笑道。
这个白鹤一样的青年男子抬起流云般的大袖,轻轻遮住半张脸。
他眸中的光华平静而高远,像是在注视堂下的每一个人,又像是涣散着,尽数落到了空处。
堂人众人神态各异,有微微含笑者,有满面不屑者,有面色木然者。
“请饮此杯。”
陈季子抬起手,朝堂下诸人做出一个请的姿势。
他微笑环视四周,笑意温醇。
这一次,他的目光落到了每一个的上。
“召集这么多人,你究竟想做什么?”
这回,开口的是恒安。
他皱了皱眉,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,沉声开口问道。
“我向六公主要来诸君的传信玉圭,又约见在添水阁。”
陈季子慢慢转动酒樽,开口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