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各安一隅,井水不犯河水。
柳拂嬿重躺回去,被子蒙住下巴,只露出一雙眼睛。
「睡吧。」
她想起幾小時後就要響起的鬧鐘,心裡的雜念被很快衝淡。
「……我明天還得上早八。」
薄韞白嗯了聲,抬手去摸他這側的開關。
下一瞬,房間便被黑暗籠罩。
累得昏昏欲睡的時候,有人能幫忙關掉房間的燈。儘管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,但對於過慣了孤清日子的柳拂嬿來說,卻也能感到些許煙火人間的溫馨。
身旁的人呼吸很輕,不疾不徐,除去身上那股清冽的氣息,幾乎沒什麼存在感。
也再沒發出什麼別的動靜,好像很快就睡熟了。
黑漆漆的房間,視野里的一切都不辨顏色。
柳拂嬿終歸還是沒忍住好奇心,悄悄轉回身體,朝旁邊看了一眼。
男人平躺在床上,漆發在夜色里渲染出一層茸邊。
鼻樑高挺,薄唇微抿,睡得很安靜。
這人怎麼連睡臉都矜貴得像能上雜誌一樣。
柳拂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,悄悄從被窩裡伸出手,摸了摸自己的鼻樑,被遮起來的痣,還有天生就是花瓣形的髮際線。
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場景里,看起來是什麼樣的。
她正漫無邊際地想著,忽然感覺到,身旁人的氣息,似乎微微動了動。
她連忙屏住呼吸裝睡,朝靠牆的那一面,轉回了身。
這一次,柳拂嬿沒再胡思亂想,很快就沉入了夢鄉。
也不知睡了多久。
窗外忽然響起極為刺耳的哭叫聲,尖銳又悽厲,撕裂了寧靜的夜色。
柳拂嬿驀然驚醒過來。
大腦尚處於混沌的前幾秒里,窗外的哭叫聲又增大了一倍。
她為數不多的睡意徹底消散。
凝神去聽,總覺得聲音的來源,像是個年幼的嬰兒。
三更半夜,偏遠郊外,響起這樣的聲音,顯得十分陰森。
柳拂嬿心底有些害怕,又有些不忍。
兩種情緒在心底對撞,她雙眼睜得很大,睫毛在黑夜裡撲閃著。
沒過多久,旁邊的人也有了動靜。
男人的呼吸節奏稍稍拉長,帶著幾分朦朧的睡意。好像忘記了床上還有個人,朝她這邊轉了過來。
也就在無意之間,稍稍越過了床鋪中央的那道分界。
柳拂嬿呼吸一窒。
還未回過神來,他的體溫,已經隔著兩層薄被,貼在了自己身上。
還有那頗具侵略性的清冽氣息,也帶著極為明顯的存在感,侵占了她所有的呼吸範圍。
她默默維持著原本的睡姿,動也不敢亂動一下。
其實,要是窗外沒有傳來那樣的聲音,她可能會提醒薄韞白回去一點兒,或者自己躲到床邊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