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貞還不知道自己一語成讖了。
津酒縣縣令和平常人對貪官想像的模樣差不多,他生得腦滿腸肥,說話也是裝腔作勢,拿腔拿調。
與他蠅營狗苟、狼狽為奸的師爺也是賊眉鼠眼的相貌,兩個醜人倒是作怪到一塊去了。
一名穿著麻布衣服的青年男子正跪在地上,只有屬下用這樣跪拜的姿態見他,縣令才會高興。
他洋洋得意,認為自己高高在上,他們低賤到泥土才能凸顯自己的高貴。
男子向縣令匯報那天的所聞所見,如果厲戈在這的話,就會立馬認出這就是那天監視他們的人。
「左安禮……」這個名字有些熟悉。
師爺在一旁小聲提醒:「大人,他是廣興縣縣令左至華之子。」
縣令那如生鏽零件般的大腦緩緩轉動,這才想起來對方是誰,他綠豆大的眼睛裡滿是不屑,冷哼一聲:「原來是他啊。」
他想起來自己之前在廣興縣裡受苦受累的經歷,不曾想左至華來了那之後就讓那窮鄉僻壤給繁華富裕起來,當時的他又驚又怒。
得知這樣的改變只是因為左至華家中的兩個孩子,他的大郎和大郎的書童,縣令必然一百個不信。
呵,肯定是為了他自己的兒子造勢,沒想到左至華那個人居然也會做出這種事來。
縣令本就因左至華,將他比到泥土裡的天壤之別而嫉恨不已,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報仇的機會,他怎麼可能會放過。
他彎了彎手指,師爺就立馬湊上去,「大人,您有何吩咐?」
「去找幾個人,把左安禮那幾個毛頭小子……」他用肥短的手指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,眼裡流露出陰狠的光芒,「對了,順便告訴柳城的長史,讓他把牢中的那兩個小子也處理了,痕跡抹乾淨點,做事別猶猶豫豫的,否則事情敗露他也跑不了。」
師爺心裡一驚,他有種不祥的預感,但已經上了縣令的這條賊船,從踏上起他就下不了了,只能一不做二不休,跟縣令干到底。
「是。」
「也不知道左至華痛死愛子後會不會悲痛欲絕,一蹶不振呢,哈哈哈哈哈。」
空蕩的書房裡,迴響著縣令陰冷又狠毒的笑聲。
*
可惜他剛派出去的人還沒出津酒縣的範圍,就被一個暗衛乾脆利落地抹了脖子。
壯漢們都是仗著人多勢眾,有點雕蟲小技,根本比不過練家子出身的暗衛,他們身為皇室的護衛,更是萬里挑一。
太子要歷練,自然不能被威脅性命的事給絆住腳,護衛理應是他們的職責。
鮮紅的血珠順著白寒的長劍流淌,滴落至地面匯聚成血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