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外忽而传来开锁的声音,谌姚穿鞋,附耳在门上。
外面门被“吱呀”
一声打开,随后是叮叮当当锅碗的碰撞声。
“死丫头,没睡就滚出来!”
父亲的怒喊声传到谌姚的耳里。
谌姚眸底藏着冷意,裹上羽绒服应声出去。
父亲岔腿坐在那里,饭桌上摆着一锅羊肉汤。
他身上裹着件黑夹克,抹着蜡的黑规整地立着,面上一如既往地冷厉,那双跟谌姚相似的眸子盯着她,语气生硬刻板:“上次说你妈不回来,你就别上学。怎样,你妈什么时候回来?”
谌姚目光凝住,没有说话。
父亲抬眼睨着她,吃下一大口羊肉,手上的筷子换了个方向攥着:“回回跟你说话,都是装哑巴,怎么生出你这么玩意儿。”
谌姚双唇紧抿,身侧的手死死地攥着。
“警告你!你妈过年不回来,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!”
父亲抬起一只腿,搭在板凳上,端起碗呼哧喝下碗里的汤。
她松开咬着的唇,指甲嵌入肉里,一字一字道:“她回不回来随她,你给不给钱随你。”
父亲端着碗的手顿住,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她,他摔下碗走向谌姚,语气中带笑:“你这是长大了,翅膀硬了,跟老子对着干了?!”
说着抡起筷子“刷”
在谌姚侧脸,火辣辣的痛感蔓延,两道红色长印烙了上去。
谌姚没有动,双眸垂着。
父亲扔掉筷子,转身坐在长椅上,环臂于胸,一条腿来回抖动。他掀眼扫了眼她,在口袋里摸支烟点上,在缭绕的烟雾中刺激着她:“别跟你妈似的,犟嘴只有挨打的份,等她回来,看我怎么治她!”
谌姚忽然恨他,恨得心像按在棘刺上疼,比一切恨意更加锋利的是她是他的女儿。
那份无力的苦涩感在心中肆意生长,像一股不可抑制的涌流,将她整个人淹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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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雾气厚重,寒意更加逼人。
谌姚起床后看见爷爷在屋里捆韭菜,竹筐里摞得高高的。
“爷爷,今天没去菜场吗?”
她系好鞋带,准备洗漱。
“雾大,迟一点去进货,你奶奶去了菜市场,”
爷爷叼着烟,拧着手上的竹绳,“锅里有稀饭和饼,你奶奶烙的,吃了再去学校。”
她洗漱好,揪块饼撕到稀饭里。
爷爷灭烟,放下最后一捆韭菜,瞥了眼父亲的房门:“你爸回来了?”
她吃着稀饭,点点头。
“昨晚你爸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