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蝎子如果能换粮,”
萧驰野说,“你必定跟他们打过照面。”
“阒都的官我见不到几个,”
6广白说,“太监倒是见了一堆。”
他说完,两个人就静了片刻。
6广白骤然站起了起来,水囊跌在地上,他道“监军太监”
薛修易歪在太师椅中,边上有人算账,他只要坐着看个过程就算办差。他手里转着对玻璃球,这是新得的小玩意,样式精巧,行商专门贡给他的。
“找路子的”
薛修易说,“那你遮遮藏藏地站在后面干甚过来给本官讲明白,你要去哪儿个衙门当差”
裹着头巾的无须男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,凑到薛修易跟前,掩着口鼻小声说“想央求大人给老祖宗递个口信。”
薛修易一听这声音,便道“你也是太监”
男人忸怩起来,吞吞吐吐“嗯”
薛修易稍稍直起身,让周围的人都退下去,狐疑地端详他,道“别捂着了,得让本官瞧瞧什么模样,要是长得歪瓜裂枣,那得重新议价。”
男人把头巾挪开,低眉顺眼地等了须臾,没听薛修易出声,便抬头娴熟地说“大人不认得奴婢大人,奴婢是老祖宗跟前的迎喜呀。奴婢天琛年由先帝钦点,到启东做过监军太监”
薛修易还真不认得,他从前都是微末小官,哪有跟这些太监打交道的机会当下含糊其辞“见过、见过的。”
薛修易目光闪烁,又在顷刻间想起来,那派去启东的监军太监先是被戚竹音扣押,回到阒都后早给革掉了。他顿时变脸,道“你不是让刑部给拿了吗”
“哎哟,”
迎喜急得快跺脚了,“那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,皇上都换人了,奴婢那点罪,也早就翻过去啦”
薛修易惊疑不定,一来怕迎喜骗自己,到时候给宫里递进去,给老祖宗添麻烦;二来怕迎喜的罪没弄干净,回头刑部追查追到他身上,他不平白惹了一身臊吗
“奴婢来找大人,可是奉了老祖宗的命,”
迎喜从怀里拿出个腰牌,双手呈给薛大看,“大人瞧瞧,这是内朝的牌子。”
薛修易借着烛光把腰牌细细地看了,后边果真有“迎喜”
的名儿。他捏着牌子没还,问道“刑部那头都打通这往宫里不比去别处,要是出了岔子,别说是本官,就是老祖宗也留不得你。”
“打通了,”
迎喜怕他不信,“老祖宗找的人,能有假有假奴婢也站不到大人跟前。”
薛修易不想得罪内宦,这迎喜要真是福满的义子义孙,他把人给拦在宫外,也不好跟福满交代。他犹豫片刻,道“你且等着,几日后有公公出来采买,要到咱们内仓挑选时蔬,到时候要是方便,你就跟着进去。”
迎喜喜不自胜,连连点头。
薛修易心里忐忑,叮嘱道“这可是老祖宗的安排。”
“大人放心,”
迎喜往薛大手里塞了包金子,“奴婢干干净净,保准儿不给大人和老祖宗添麻烦。”
数日后,敦州小雨。雨打着青叶,把马道上的石板淋得乌。澹台虎在门口等了半晌,柳空替他打伞,他烦躁道“今早就说要到了,怎么还没到”
“兴许是路上耽搁了。”
柳空伸颈张望,见雨里有马车驶出来,便道,“将军,余大人来了”
马匹淋了雨,鬃毛的,停到澹台虎跟前甩动着鬃毛。澹台虎抬手拍了拍马颈,对马夫说“跑了一路,一会儿牵到马厩去,好好犒劳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