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维桢问。
嬴政闻言侧了侧头。
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垂下去,看向手中的书册。
白纸黑衣,少年人瘦削却挺拔。如此看来,十四岁的国君,也是名翩翩青年了。
“这纸书,原料众多、重量轻便。”
嬴政说:“较之竹简好携带,较之帛书更低廉,制作工艺也不复杂。这几本《千字文》,只是个开端,改日各家学说、秦法秦律,都可印刷成册,连寻常人家也买得起。”
“是。”
赵维桢赞扬地点了点头。
“只是官家可印书,私家也可。”
嬴政一针见血:“若是有人借以作乱,也很容易。秦律不得黔首有二心,可这纸张,很容易酝酿二心。”
怎么说呢?不愧是嬴政。
古往今来,但凡是历史动荡的
时期,起到思想变革、文化传播的,永远都是文人手中的小册子。
纸这样东西,承载着太多文明意义了。
嬴政生来就是名王者,他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利因素。
但——
“对王上来说,纸册也有好处。”
赵维桢信誓旦旦道。
“嗯。”
嬴政沉思片刻,认同道:“印刷的书册价格很低,寒门学生也能买得起。一年两年看不出好处,可十年二十年,未来能为秦国做事的人会变得更多。”
买得起,就有更多的书读,平民实现阶级跨越的可能性就会增加,未来就有打破贵族阶级对文化知识垄断的可能。
当然了,赵维桢知道,这是个长线作战的过程。
如嬴政所言,就算起效,也得是今后。
而且,也不可能仅靠纸张来推动。
“要一步一步来。”
赵维桢说。
“夫人昔日言及集()权之道。”
嬴政思索着出言:“这书册,便是打算从人的想法入手。”
赵维桢扬起灿烂笑容。
“王上向来一点就通。”
赵维桢赞扬道。
嬴政迅速扯了扯嘴角,而后他开口:“夫人既是叫工坊印了《千字文》,可是准备重开学堂?”
赵维桢:“确实有这个想法。”
嬴政:“如此也好,德音与文茵也该开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