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穿過其中,把這投影放大,孔淮安隨意撥弄幾下,問展灼:「到底什麼事。」
展灼緩緩吐出一口煙霧,那張凶戾的臉在煙霧之後模糊不清,他語氣雲淡風輕,說出的話卻宛如平地驚雷:「第五、第七軍團已經完成備戰,隨時可以進行躍遷,如果那老獅子不聽話,那就只能教他如何聽話了。」
孔淮安眉峰一挑:「我不認為事情已經發展到要發動戰爭的地步,內戰一起,蟲族趁虛而入怎麼辦?」
展灼不答,反而提起另一件事,他斜睨孔淮安:「我聽說你最近在查展煜。」
「對。」孔淮安毫不猶豫的承認了,他冷笑:「上次他和淮殊一起回來,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可不是什麼難、聞的二手菸。」
展灼當做沒聽見他的譏諷,咬著那支煙露出個頗為邪氣的笑:「孔處長這就見外了,你和我是親家,何必大費周章去查這些,你可以直接問我。」
「呵呵。」孔淮安那張俊美的臉上浮現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:「好,我問你,展煜是又換了腺體,還是……」
他注視著展灼,不放過他臉上的一絲表情,一字一頓道:「換了個人?」
展灼吸了口煙,沒回答。
這倒是在孔淮安意料之內,他剛想罵展灼剛才說的話是不是在放屁,但從小到大培養出的好涵養讓他不能說出那兩個字,正想著怎麼換個文雅的說法,展灼突然將手裡的煙按滅在菸灰缸里。
「換了個人。」他很平靜的說。
孔淮安:……
他和展灼對視,心裡忽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,下意識去找他話里的漏洞:「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說話,別在這裡信口開河,我私下委託別人對比過基因樣本,現在的這個展二和五年前、十年前登記過的展煜都是完完全全的一個人!」
「你說他們是一個人也沒問題。」展灼再次輕飄飄的扔出一個重磅炸彈:「確實是一套一模一樣的基因。」
孔淮安愣住,還是忍不住爆了粗口:「你那個後媽當年生了一對兒同卵雙胞胎?那他媽的為什麼要藏起來一個?有病嗎?!」
沉默片刻,展灼說:「我就直說了,我後媽生的這個兒子,那個把她骨灰都揚了的大孝子,小時候差點讓我弄死,可惜差一點,但心臟留了病根,手術風險極高,基本上也就告別繼承人的競爭了,那女人不甘心,他兒子八歲那年,她給那小雜種定製了一顆完美契合、絕不會排異的心臟……」
孔淮安越聽越心驚,手一撐桌子站了起來,聲音卻壓的很低:「你是說……現在和淮殊在一起的這個展煜是個……」
展灼抬眸看他,陰鷙的一雙眼裡情緒複雜,他替孔淮安說:「是展譽的克隆體,如果展譽的腺體沒受過傷,那他的信息素本該是,唔……不太好形容,冰棍?」
「展、灼!」孔淮安是真的炸了,他一把拎起展灼的領子:「你他媽的,你讓一個複製人和小殊在一起,你知不知道複製人沒有人權,他們在法律上連人都不算!」
獸人在科技的進化之路上從未停止過追求永生的步伐,克隆技術早就不是什麼高端技術了,隨著這項技術的日益完善,克隆體和正常的獸人沒有任何區別,但也正因為如此,這項技術才被嚴格控制,因為有錢有權的人,真的能通過這項技術實現永生。
年輕時多複製幾個備用,先低溫休眠,本體衰老後,再將記憶植入的身體,在年輕的身體中獲得重生。
這太有悖倫理,一旦從上向下的將這項技術推廣開,自然繁衍就再也沒有意義,畢竟幼崽是種族的延續,而成年體自己就能千秋萬代的延續種族,繁衍的本能就會被降到最低。
帝國法律在這方面一向嚴苛,對克隆體的政策從來都是兩個字:銷毀。
但孔淮安很快意識到一件事:冰棍味的展二是克隆體,那二手菸的那個哪去了?
似是看出孔淮安的疑惑,展灼不緊不慢的說:「我知道複製人沒人權,所以我讓他成了真正的展家二少爺,這不就有人權了?」
老實說,展灼弄死原裝貨展二,這件事聽起來並不會讓人覺得意外,誰都知道展灼對他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是什麼態度,一個害死自己親媽才完成上位的女人,生下的「弟弟」,展灼不恨他才奇怪,那些年展二在外留學,就有人懷疑展二可能早就已經被秘密裝進水泥柱子,為哪個發展中的星球建設添磚加瓦去了。
真正讓孔淮安覺得意外的是:「你為了保這個克隆體,還來了一出李代桃僵,這麼大費周章,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是個大好人了?有這閒心,你周末特麼的怎麼不去幼兒園給小朋友送小餅乾呢?!」
他平時沉穩老練,但這一通吐槽倒是能看出來,他和孔淮殊的語言系統確實是屬於同一套出廠設置。
「周末幼兒園不上課。」展灼情緒竟然相當穩定,他把孔淮安的手拽下去,整了整領口,「我願意保他,是因為他救過我兩次,一次是他八歲那年把我從要爆炸的飛梭里拖出來,一次是兩年前有人刺殺我,他又救我一次……」
他語氣淡淡的:「我不承認那女人生的雜種是我弟弟,但他如果願意安安分分的做展家的二少爺,這個弟弟我認。」
「那他現在就是不安分了。」孔淮安揉著眉心坐下,簡單的消化了一下這一堆亂七八糟的事,做好心理準備才往下問:「按你說的,他這些年怎麼活的?一個沒有身份的複製人小孩,你們把他藏哪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