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声音沉沉,“那时我以为我能办到。”
她坐回床沿,面青唇白。
“他那么小又离我那么近,我怎么忍心不看他。他真的很漂亮,我舍不得……”
他喃喃低语,言语间无比酸涩,“我很想抱抱他,可你让我别碰他。我……我真的没碰他一下。”
等到孩子从保温箱里出来的时候柴冠允怂恿他抱,他却犹豫了。他的手上还残留着她用力下的抓痕,浅浅的两道,却像是划在心上。
他只敢用视线来描绘他的轮廓,或是将他放在他母亲的身边痴痴地看上许久。关上房门与外隔绝,房间里便是他的全世界。
她冷冷地看着他的眼,仿佛要判断他话中真假。可是身体的忍耐却到了极限,没等她分辨清楚人便软软地倒在床上。
他按下床头的铃,“很疼是吗?我叫医生来。”
她有气无力地问道:“这是哪里?”
“顺城,市医的母婴特护房。”
他对顺城的医疗条件并不满意,但为免她对他的自作主张有反弹抗拒,也只能将就下来。
医生很快便来了,看了看她的情况后说:“麻药褪过后肌肉神经组织正在进行自我修复,这段时间是很难熬的。如果受不了就打针止痛针,不过这个我并不建议多用。”
他一直离她的床两步距离,见她疼得面无人色,便征询意见:“那她现在这样可以用吗?”
医生笑道:“这得看个人的忍耐程度了,如果实在忍不下就打一针。”
“不用了。就算打止痛针,等药效退了还是一样疼。”
她艰难地喘着气,“我现在想见孩子。”
话是对医生说的,可眼睛却是直直看着他。
他垂下眼,僵硬地转身离开。
医生翻了下跟床记录,说:“只是洗个澡,应该很快回来了。”
又笑道:“爸爸很细心呢,宝宝做什么都跟着。”
也听年轻的医生护士私下讨论,近不惑之年才迎来第一个孩子,大约能想象出这期间的艰难过程。原来成功人士也有不足外道的苦恼滋味啊,这么一想多少能平衡一下升斗小民的失落感。
说话间护士抱着孩子进来,“妈妈醒啦。来看看小宝贝。”
她撑起自己,半倚在床头伸手抱过这小小婴孩。小家伙刚洗完澡,胎发湿润身上犹带着淡淡乳香。或许是洗了澡精神了些,现在正睁开眼睛四下看。他的瞳仁黑亮纯净,像是上等的黑玛瑙般莹莹发光。可这样一双漂亮得慑人的眼珠却不甚灵活,只是缓缓地转动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