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农场就象个箭靶子,一圈圈的往外扩,白英族人都住在圈子以外,过了第一道花丛,是伺婆们住的地方,再过一道花丛,是温室、育种大棚、和族长木里的小楼,而最后一道花丛后面却是一圈高大浓密的树,至于树后面是什么,就没人知道了。
三道花丛,没有圣水和圣女花的保护,是走不过去的。
我看了眼陶木春,决定摊牌了。
先亮出来的就是身为小圣女的她,毫不夸张的说,凭借她体内的圣女基因,可以在山南农场里横着走。
而且是白英巴力亲自邀请她去圣女寨的,到时候还会鼓乐齐鸣。
星子和郝心儿不敢相信。
小妹也说自己已经当了十五年的白毛猴子,几天前才刚刚转正为人。
我跟他们解释了半天怎么叫双基因和基因配比,星子有点懵,郝心儿倒是听懂了。
“我来排一下吧,顺序应该是这样的……大妹、周佳凝、星子,阿依图黛,大宝,我,最后是小妹……”
。
她有一大堆理由把自己排在末二,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,她在变小,十几年的时光里,从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缩回到襁褓中的婴儿:“再缩下去,我就要回到娘胎里了……”
。
星子却沉默不语,他不轻易相信别人。
郝心儿替他做了个决定,是他最擅长的追踪。
“……咱们分开行动吧,我和星子去找那个母……陈安琪,你们面子大,就带着阿依图黛去圣女寨,这样就算有一方失手也不会两手空空”
。
当知道小妹曾经是白毛猴子后,郝心儿就不在她面前提那两个字了。
星子背着她很快消失在街角。
车前方却又出现了几个白衣人,两点钟方向,坐在马路墩上,有个戴白皮帽的往这边看一眼,扭头和旁边的人说句话,再看一眼,再说句话,象是有什么事情确定不下来。
几分钟后,他们站起来,都走了。
“看来你的调虎离山没起作用”
。
我扭头找苏欣晨,她却怔怔的看着阿依图黛。
阿依图黛直挺挺的躺在那儿,小妹费力的搬起她的腿,每抬高一点,就会出“喀嚓咯嚓”
的响声,卷起裤管,上面的烧伤痕已经硬如铁石。
随着金属化的逐渐加重,她的关节将无法弯曲,只能象僵尸那样蹦来蹦去。
一点三十七分,苏欣晨还在望着窗外的群山,从午饭后一直呆立到现在,仿佛被郝心儿摄走了魂魄。
我劝她把自己的化妆品奉献出来,上路之前必须替阿依图黛易容变装。
小妹设计的是熊猫。
我是原样照搬的陈安琪,就说她是个造型演员、工作时中暑晕倒,谁还能真去撕她脸上的毛?。
可出乎意料的是,阿依图黛突然象剥了皮的香蕉一样干净了,獠牙也缩了回去,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左右滚动,逐渐在恢复意识。
“她要醒了”
。
小妹惊奇的喊了一嗓子。
苏欣晨却没回头,转身去了洗手间。
我明白了,她还是偷偷拿出了一颗苦心丸,她说她受不了星子看阿依图黛的眼神,那种宁愿以身相替却又束手无策的自责和痛苦。
“我相信星子不在乎阿依图黛变成什么样子,但阿依图黛在乎”
。
这女人在恋爱。
苏欣晨现她脖子里挂着一条项链,一颗星形的坠子,在乱糟糟的毛里,闪动着耀眼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