孚祗嗜睡,感知力却成倍敏锐起来。
这些时日,每次他体内神邪之力控制不住,开始破坏结界时,不管什么时候,她在做什么,半刻钟之内,一定会赶回来。
可昨日,她隔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回。
他发作得格外厉害,她进门的时候,结界内的红绸几乎已经全被撕碎了。
漫天红绸纷动,长短不齐,参差不一,地面上还铺了一层。
孚祗脸色白得吓人,流水一样蜿蜒下来的长发又是纯正的黑,他眼眶泛着点病态的红意,气息紊乱,呼吸滚烫。
“怎么了这是?”
南柚想也没想,伸手握住他的手掌,像是握住了一块沉在海底的冷玉。
孚祗不说话,被她握住的手渐渐的加大了力道,像是要把
她纤细的指骨碾碎一样,一双显得温柔的眼此刻充斥着暴戾和失控之意。
他重重地将她摁到了怀里。
“右右。”
男人声音哑透了,他闭了下眼,下颚磕在她的发顶,唇瓣落在她耳际时,温度冰凉,“你别……”
南柚身子颤栗了下,没太听清他的话。
她侧首,腰肢纤细,乖乖地顺着他,问:“我别怎么?”
孚祗一双眸子黑沉沉的,里面的情绪太复杂,这个时候,却又不说话了。
他原本濒临失控的情绪慢慢收了回来。
等他彻底平复下来,天已经黑透了。彩霞和茉七端着两盆温水进来,目不斜视,大气也不敢出。
南柚出门,苍蓝等人在昭芙院西侧的一角亭台中站着,见她来,后者不由摇了下头:“这几日发作,一次比一次厉害了。”
南柚手抵着眉骨摁了摁,道:“擅琴的人,我找了几个,已让女使去教规矩了,过几日便能到。”
她拿了圣湖水制成的伤药往屋里走。
孚祗坐在南柚常坐的那张躺椅边,脊背挺直,身形瘦削,一头黑发松松垮垮地系着,抬眼往窗外望的时候,依稀能瞧出几分从前的温和。
南柚将圣湖水制成的灵散用水冲开,放在一个小玉碗中,用勺子舀着,放在手边的案几上。
圣湖水蕴含着六界苍生信仰之力,是世上最好的伤药,也是极少几种能够稍微缓解他体内崩裂伤势的药。
这段时日,他一直在服用。
可今日不
知怎么,孚祗不肯喝了。
“我伤已经好了。”
他垂着眸,苍白的手背落在南柚细腻的手掌中,两相交叠,说话时神情有些阴郁。
南柚伸出指尖,绕着他的头发玩,“这几日,不开心了?”
她问。
孚祗摇了摇头,显得很安静,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,看着乖得不得了。
“圣湖的水对你身体有好处。”
南柚将那碗药端过来,用勺子舀着送到他唇边,笑:“这可真是为公子洗手做羹汤了,公子不给面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