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我怎么能忘记呢。”
“那您就这么办吧。”
洋一跟阿绢打了个招呼,她抬起气色比昨天还坏得多的脸,微微向他致意。然后对他有所忌惮地微笑着,怯生生地讲下去。“您要是在那方面不给想想办法,我也总觉得抬不起头来。那时给我的股票,这次行情也全部下跌了……”
“好啦,好啦,全都明白啦。”
父亲神色忧郁,可是仍用打趣的口吻说。
姐姐去年出嫁时,父亲答应分给她的那份家当,一部分至今还没兑现,其实大概落空了。——洋一知道这个情况,故意远远离开长火盆,默默地摊开报纸来看先前田村邀他去看演出的明治剧团的广告。
“所以我才腻烦爸爸呢。”
“你腻烦
,我比你还腻烦。你妈病倒了不算,还净得听你发牢骚……”
洋一听见父亲这样讲,不由得侧耳倾听纸槅扇后面病房的动静。在那里,阿律一反常态,好像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“妈妈今天很不好过啊。”
洋一自言自语似的这么说了一句,一霎时足以打断父女俩的对话。阿绢迅即端正了姿势,瞟了贤造一眼,说:“妈妈的病不也是这样吗?当初我那样讲的时候,要是换个医生,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。而爸爸还犹豫不定……”
她就这样感伤地责备起父亲来。
“所以呀,不是说今天请谷村博士来看病吗?”
贤造终于绷着脸像啐一口似的说。
洋一也觉得姐姐的犟脾气有点可恨。
“谷村先生什么时候来呢?”
“说是三点左右来。刚才我从车间还给他打了电话……”
“已经三点多了——差五分就四点啦。”
洋一抱着蜷起的膝盖,抬眼望了望日历上面的大挂钟,“再让他们打一次电话吧?”
“刚才婶婶说已经打了。”
“刚才?”
“说是户泽先生刚一走就打了。”
他们正这么谈着的时候,依然面带愁容的阿绢蓦地从长火盆前站起来就迅速走进隔壁房间。
“好不容易你姐姐放过我啦。”
贤造苦笑着,这才取出掖在腰间的烟荷包。洋一只是又望望挂钟,没有回答。
从病房仍不断传出阿律的呻吟声。不知是否由于心理作用,洋一总觉得那
声音越来越大了。谷村博士怎么还不来呢?当然,从他来说,患者又不只是母亲一个人,这会儿说不定他还没完没了地在会诊什么的呢。不,时钟这就打四点了,再怎么迟,早该从医院出来了。也许现在已经到了店前……
“怎么样?”
父亲的话音未落,洋一从阴郁的想象中解脱出来了。一看,纸槅扇拉开了,浅川的婶婶不知什么时候露出一张神色忧虑的脸。
“看来非常痛苦——医生还没到吗?”
正吸着烟丝的贤造挺没味道似的喷出一口烟,开口说:“真没法儿。——再让他们打一次电话吧?”
“对,只要暂时处置一下……户泽先生也行啊。”
“我去打电话。”
洋一立即站起来。
“哦。那么你就问问先生是不是已经出来了。号码是小石川的×××号……”
贤造还没有说完,洋一已经从吃饭间飞奔到铺着地板的厨房去了。厨房里,系着袖带的阿松在用刨子嗞嗞地削干鲣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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