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是今天心绪起落太大,抑或是他给她的感觉太温存,她觉得自己恍惚又回到自己真正的豆蔻年华,那时候,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从不怕得罪任何人。
他眸色深深:“是,安乐易使人堕落。对于人如此,对于王朝亦是如此。所以从前的来路,永不能忘记。”
“可若因为怕变,就将人的心一概拒之门外,岂不是另一重误区?”
他凝视她,似五更天的楼头,有丹霞一缕呼之欲出。
“不是怕变,是明知道会变。”
她说。
他突然道:“我不会变。”
其实人心的确可以说变就变,譬如上一刻喜欢的人,也许下一刻就不喜欢了。但人心也可以恒久不变,譬如刻在青葱记忆的那个人,一辈子也不会忘记。
可是在这一刹那,他什么也没想,只是让嘴边的话脱口而出。
他没再道歉,只是凝眸看她,目光慢慢变得温柔。
有晴曦落在他凝睇的眼波中。
她怔愣半晌,别开了眼,声线平板而僵硬:“这句话,我的父亲在夫人面前也说过。在娘亲面前,大约也说过。”
“我不是你父亲。”
他皱眉。
“殿下,我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他俊眉微蹙,沉默地看着她。
她这模样,倒像他幼时救的一只野猫。它浑身都是刺,不许任何人靠近它。
日日喂养它,好容易有一天它探出脑袋,一伸手,它又竖起毛,蜷回了自己的布窝里。
于是他就像当年一样,向后退了一步:“好,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。”
她低头不语。不知过了多久,耳中飘入他沉笃的声音:“我等着你。”
她心口狂跳起来,手心冒出层层绵密的细汗。
等?等什么?
不,她不要去想他的意思。。。
“你家夫人的事,你准备如何处理?”
他问。
提起这事,梅清竹才舒缓平静下来,目光慢慢寒凉:“我原谅不了杀母仇人。”
“她害死我娘,屡次加害我,我和她,只有以命抵命,血债血偿。”
还有梅根顺那个薄情冷酷的男人,他怎么配得上侯爷的爵位,怎么配左拥右抱富贵逍遥?
她神色冰寒,他却毫无异色,和声道:“若有需要帮忙的,可以找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