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纸极寻常的公文,兴梁洪涝,灾民涌入京城,命梅根顺这个司农寺卿兼吏部侍郎拿出处理章程。
还是那样洒脱飘逸的字,一笔一划,那样熟悉,就像当年他写给她的信笺。
恍惚中还是初遇那天的烟光湖水,睁开眼,却已是相隔一世,陌路不识。。。
不相识也好,如此,就不会被他再背叛一次了吧。
梅若卿已经低呼起来,唯恐天下不乱:“五妹,你怎么了?这是父亲的公文,关乎朝堂大事,你怎能随意阅看呢?”
梅清竹闭了闭眼,隐去眼底水光,目光已是一片清明。就在此刻,一个计谋浮现在脑海。
“敢问父亲兴梁灾民之事,可有了解决办法?”
梅根顺还没答话,梅若卿惊叫起来:“五妹,你我闺阁女子,这些事也是我们能管的吗?你这是魔怔了不成?”
梅根顺脸色锅底般黑,上前将那纸公文一把夺走,扬手就打:“孽畜,我看你今天是疯了!”
梅清竹偏开头,抬手以指甲死死掐进他手掌,眼中闪着冷光:“父亲何不先听我说完?”
梅根顺吃痛松开手,对上她森冷的目光,竟浑忘了言语。
那不是一个十二岁少女所能有的目光。
那双眼睛寒如霜剑,刺得人四肢百骸都灌透了寒凉。
他下意识倒退两步,梅清竹已经说上了:“兴梁洪涝,许多灾民涌入京城。户部前期已拨下钱款安置灾民,可洪涝久久不停,在京灾民日渐难以负担。”
“要继续负担,银钱支出太大,且灾民和本地人矛盾堆积,怨声日重。要遣返,洪涝却仍未停止。”
“八皇子殿下受命处理灾民事宜,故命父亲拿出应对办法,可是这样?”
梅根顺暗暗吃惊她知道的怎么比那公文上还多,却依旧冷乜着她:“你不是说有办法吗?办法呢?”
八殿下三日前就给他下了这个命令,他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办法,若是没有,他非得给她一顿好打!
“急什么呢,父亲?”
梅清竹面色丝毫未变:“依我所见,此事之所以棘手,一是银钱不够,二是京中人和灾民矛盾加剧,我们从这两头入手,自然可望解决。”
“说得容易,你倒是拿出办法来啊?”
梅清竹不疾不徐:“第一,可以令京中富贾和官宦世家捐钱捐物,大家一起出力。”
“你这个孽障,亏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!”
梅根顺又失望又恼怒:“你以为我没想过?商贾官宦人家就那么多,灾民可是数以万计,纵令他们捐钱捐物,也不过杯水车薪,只能应付一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