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上的水杯不輕不重地放在了茶几上,發出短促的一聲悶響。
沒有用敬語。
他下意識地搖頭:「不!我只是想從你這裡得到一個真相,當年到底……」
「看起來我想錯了。」蔻蔻驟然揚起音調,彎起嘴角,「叔叔應該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找我……明天我還要上班,先去睡覺了。」
「蔻蔻!」
她站起身繞過沙發,卻聽中年男人用刻意壓低的顫抖嗓音喊了她的名字,語氣中竟然多了許多長輩的威壓,包含著幾分不明顯的威脅意味。
腳下步子停住。兩人一坐一站,後背相對,靜默了片刻。
一聲輕笑從唇間發出。蔻蔻看著牆上的壁畫。
「叔叔,還記得六年前你是什麼樣子嗎?」
她邁著小步走向壁畫,抬起手撫摸著——極為侮辱作者的行為。
「那時你說,你對權力沒有興。你很清楚自己的能力,所以只要在家族內有一隅之地能安心畫畫就可以了。」
轉過身,語氣輕緩:「那麼六年過去,你是覺得自己的能力變強了,是嗎?」
……
明明是一個才二十幾歲的年輕人,賢二卻覺得自己被壓制地動彈不得。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,他的手開始了微弱的顫抖。
「當年的事請,你問我多少次都是一樣,那就是一個意外。」蔻蔻將他的姿態盡收眼底,重走了回來,站到他的面前,目光深邃,「一直以來叔叔也是這麼相信的……我知道。不然的話——」
「你又怎麼敢做出現在這些舉動呢?」
牆上的掛鍾到了整點,發出了一聲提示。
而中年人的整個身體卻像篩糠一樣抖動起來,額頭上細細密密地冒出了汗珠。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
「叔叔,在我心裡,你跟他們不一樣,你是我嫡親的叔叔。」蔻蔻徹底冷下聲音,手搭上他的肩膀,「——我再問一次,賢二先生,你真的沒有更重要的事要跟我說了嗎?」
男人的瞳孔猛然一縮,他翕動著嘴唇,腦中一片混亂。
蔻蔻等了許久他也沒有說出半句話。
「我這個人啊,是真的心軟,也是真的瘋。」她看了看表,嘆了口氣,「叔叔,你的好我一直念著,但後面的路你到底要把自己劃到哪一個陣營,就看你自己了。」
「晚安咯。」
*
白天發生了太多事,一夜無夢。
第二天一早,她又去見了媽媽。
自從父親死後,母親就深居簡出,沒有比江百宮本家更安全的地方,呆在這裡永遠不用擔心外面的人耍陰招。
昨天調查組的問話媽媽應付得很好,她還能反過來安慰蔻蔻:「不用擔心我,我比你更知道怎麼和咒術師打交道。」